烛九离开凌长曦的寝殿，走到殿外的时候，突然停住，转过身，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小九姐姐，凌哥哥没事了吗？”
听见这道稚嫩的声音，烛九收回视线，垂眸，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轻声道：“没事了。”
“哦。”
那小男孩点了点头。
烛九嘴角勾了勾，语气柔和：“这几日，你就留在这，看着他，不许给他松绑。”
子归一愣，他眨巴着眼睛，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充满了纯净与天真。
烛九抿了抿唇，沉默片刻：“等这次的事结束，姐姐会带着哥哥和你，一起离开魔域。”
“所以。”
“一定要帮姐姐看好他，知道吗？”
“我会的。”
子归一本正经地说道，小模样十分认真：“小九姐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凌哥哥的，您就放心吧！”
烛九轻笑，点了点他的小鼻尖：“好，那姐姐就把最重要的人，交给你了。”
“姐姐放心吧！”
子归笑容灿烂。
“那我先走了。”
烛九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随即转身离开。
子归站在殿门外，望着已经远去，那抹纤长的红色身影，嘴角微微扬起，笑眯了眼睛，然后，转身，朝着凌长曦所住的寝殿跑了过去。
他会一直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的保护凌哥哥。
因为，那是小九姐姐，最重要的人！
烛九离开后，并没有回到无妄殿，而是走了很远，来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边。
魔族的夜，永远迎不来天明，天空始终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魔气。
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
风吹过，尘沙漫天飞舞，漆黑一片。
她一袭嫣红色的薄绡长裙，在悬崖边缘，迎风而立，墨发飞扬，衣袂翩飞。
烛九眸光如炬，凝视着视线尽头，那高高的城池，目光幽深，似蕴藏着万千情绪。
那座城池，是她麾下的魔将所在，负责守护无妄殿的安危。
整个魔族，都在她的控制之下，就连修真界，也只能俯首称臣。
但，如今，那个梦境却无情地告诉她。
她错了。
所有的人。
都背叛了她！
她从来都不相信，一场虚幻的梦境会如此真实，如此逼真。
那种感觉，那种情绪，就像是真实存在一般。
那一幕幕画面，每一个细节，每一件事，都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中，她的心中。
无数遍的回忆着，仿佛已经将它们全部刻进了灵台，如同烙印一般。
但还好。
至少师尊他，现在还活着，她不敢赌什么重生。
所以，就好好活着吧！
烛九的目光愈来愈冷，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猩红，宛如炼狱里嗜血的厉鬼，令人惊恐。
她抬脚，缓缓向悬崖边缘走去。
在踏入悬崖的那一瞬间，她身形顿了顿，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远处重楼飞阁的无妄殿。
那里。
依旧灯火璀璨。
有着她此生唯一的牵挂。
“师尊。”
烛九嘴角微微翘起，轻声呢喃：“你要等着我啊！”
她的声音极轻，仿若风中缥缈的云雾，让人无法捕捉到半点痕迹。
话落，猛地纵身跃起，朝着魔将所在的城池方向飞掠而去。
风声呼啸，她的衣袂在风中翻卷，宛如一朵朵绽放的曼珠沙华。
此时。
城池之内灯火通明。
烛九如同一道流星，冲破层层云雾，落在了那座巍峨雄伟的城墙之上。
城墙上巡逻的魔兵看到她，纷纷变色，齐刷刷跪倒在地，神色恭敬。
“拜见魔尊大人。”
“起来吧！”
烛九的声音平静淡漠。
众魔兵闻言，从地上爬了起来，站成两排。
他们一动不动，目光恭敬而畏惧地看着眼前那个美艳无双的女子。
“今夜，可有什么异常？”
烛九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声音如莺声燕语，却又冰冷刺骨。
众魔兵不禁打了个冷颤，急忙低头答道：“回禀魔尊大人，今晚并无异常。”
“哦？”
烛九轻挑眉梢，嘴角勾起，眸中笑意冰寒：“那为何，你们的脸色，会如此苍白？”
她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脸上，锐利如刀锋，好似能够穿透皮肉，直刺人心。
魔兵们心中一凛，额头渗出滴滴汗水，暗叫不妙。
这位魔尊的性子一向乖戾难测，杀伐果断，虽是女子，却太过霸道，强势到无人能敌。
他们对这样的魔尊，可谓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她的强大，恨的，是她的冷酷无情。
无论是谁。
只要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那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丝毫不念旧情。
因此，在见识过她残忍的一面后，他们都对她充满了敬畏。
但此时，那满心的敬畏，皆是被恐惧取代，浑身发抖。
“说！”
烛九声音冰寒，一字一句，宛如从地狱中传来的召唤，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魔尊大人息怒……”
众魔兵齐齐磕头求饶。
烛九冷“哼”一声，目光一扫，落在他们之中最弱小的一个魔兵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禀告魔尊大人，属下叫白羽。”
“嗯，你起来。”
烛九轻声道。
白羽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不敢与她对视。
“想做这魇城的魔将吗？”
烛九看着他，语气轻柔，如同春风拂面。
白羽闻言，心中狂跳，眼底浮现出激动之色。
不想当魔将的魔兵不是好魔兵。
他急忙跪了下来，双手抱拳，叩首道：“魔尊大人，属下愿意。”
“嗯，很好。”
烛九满意地笑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如同罂粟花般妖冶，又带着致命的毒。
“起来吧！”
她广袖挥了挥，以表示意。
“多谢魔尊大人。”
白羽站起身来，激越道：“魔尊大人有何吩咐，属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就算了。”
烛九笑了笑：“告诉本座，今日城中可有异常？”
白羽脸色一僵，却不敢有半分隐瞒：“魔尊大人有所不知，今夜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但是……”
就在这时，一道魔气，带着凛冽的杀意猛然袭来。
白羽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小心。”
下一秒，便是一阵疾风闪过，异香扑面而来。
他被一只纤长的手，猛地拉到了身后。
“碰——”
两道魔灵之气对碰，激荡开一股巨大的波澜，四周的魔兵皆被掀翻在地。
而那出手的魔兵首领，直接化为飞灰。
待白羽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已尘埃落定。
魔尊大人就站在他面前，身姿纤长挺拔，面容绝美，如仙如魅，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于她的威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