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在这破地方住了几日？”
地牢之中，夜千璃打量四周，眼里闪过复杂。
“出门在外，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烛九看了一眼还在入定之人，便走到一旁将火堆点燃。
她抬头笑道：“二师伯住不惯的话，可以去客栈，反正杀人凶手又不是你。”
“你这小丫头。”
夜千璃走过来坐于木凳上：“你师尊没被气死，也是奇迹。”
“胡说。”
烛九勾了勾嘴角，看向他道：“师尊才不会生我气呢！”
“你倒是自信。”
夜千璃轻笑道：“难怪能做他的弟子，全靠厚脸皮。”
“二师伯。”
烛九瞥了他一眼，反驳道：“那叫有志者，事竟成。”
夜千璃笑而不语，一时沉默了起来。
火光摇曳，将这不大不小的牢房镀成了暖黄。
烛九也坐到了木凳上，一只手放在木桌上，纤长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咚咚咚”声响。
半晌后，她拿出一根银针，转头看向夜千璃，问道：“二师伯。”
“这根冰髓银针，是做什么的？”
她将银针递了过去：“此针六寸长，插在我家师尊肩颈处，直封心脉。”
夜千璃将针接过，从纳戒里拿出一壶酒，开始清洗。
他开口道：“治病救人。”
“是吗？”
烛九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那我师尊是得了什么病，要封心脉？”
“你……”
夜千璃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二师兄。”
两人转头看去，便见原本入定那人缓缓起身，走了过来。
那一袭绣着星云纹的薄绡仙衣，傲霜胜雪。
在火光下，整个人散发着一层淡淡金芒。
他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静如深泉，淡淡地看了过来。
“师尊，你醒了。”
烛九眼神一亮，起身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正好二师伯在，不用白不用。”
“小九，为师安好。”
凌长曦看向自己身旁的小姑娘，想到这几日她受了不少惊吓。
沉吟片刻，他轻声说道：“不如你去看看，别伤了身体。”
夜千璃嘴角一僵，然后他看向两人，失笑道：“你们师徒够了。”
“一起过来，我瞧瞧都有什么大病。”
凌长曦看了他一眼，便带着烛九走过去，坐在了木桌旁。
夜千璃也不多话，直接将两人的手拉了过来，一起看。
“咦？”
夜千璃微微一愣，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
烛九见他这幅表情，忍不住问道：“可是我师尊伤还未好？”
难道木灵珠都没能治好他的伤吗？
“那倒不是。”
夜千璃摇了摇头，回道：“你们二人脉搏平稳，并未有任何异常。”
“那你为何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烛九看向他，蹙了蹙眉。
“我只是在想……”
夜千璃收回手，看向两人笑道：“你们师徒两人，怎么就凑到了一起。”
“怎么，不行啊？”
烛九闻言，瞬间炸毛。
夜千璃连忙说道：“行行行！”
他看了凌长曦一眼，然后对烛九说道：“你们师徒两人，还真是相配。”
“你！”
烛九瞪了他一眼，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凌长曦出声打断。
他声音淡淡道：“小九，你先去休息！”
烛九不甘心地看了夜千璃一眼，最终还是乖乖闭上嘴，起身离开。
算了，看在自家师尊面上，饶他一次！
她走向木床，躺上去盖上被子，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此时方才想起，这是自家师尊睡过的。
烛九看向木桌旁的两人，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就连身影都是模糊不清，分明是布下了阵法。
他们竟然有秘密，还不让自己知道！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开心。
不知是三日未睡，还是这檀香太过安神。
不知不觉，她便陷入梦境之中。
凌长曦眉宇微蹙，回眸看了一眼。
见那小姑娘已睡，便心上一松。
“五师弟，她来历不明。”
夜千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轻声道：“我在想，你们两个凑在一起，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毕竟短短两个月左右，把近一百年的伤放一起受了个遍。
妥妥一灾星啊！
凌长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吧！”
夜千璃摊了摊手，无奈道：“当我没说。”
“小九她很好。”
凌长曦淡淡道：“是我没照顾好她。”
“我让她去休息，也并非是不信任。”
他皱了下眉，又继续说道：“这几日，她大概是吓到了，一直没有未曾睡过。”
夜千璃看向他。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那狂妄的小丫头，还能被吓到睡不着？
他怎么就不信呢？
凌长曦抿唇不语，沉默半晌后说道：“小九是我的亲传弟子，不管她是何来历，我信她。”
夜千璃闻言一愣，心中莫名地有些感触，他这五师弟，对谁都很好。
但真的会全心信任的，却是寥寥无几。
他给的好，是那条他追寻的大道至仁。
其实，别人对他如何，他心里都明白。
只是他不说，亦无所求。
“我知道了。”
夜千璃轻叹一声：“既然你如此说，那我相信你。”
他从纳戒里拿出一根新的冰髓银针，抬眸说道：“五师弟，心脉必须再封下去，这样才不会暴露你血脉的问题。”
“嗯。”
凌长曦轻声应道：“二师兄，你施针罢。”
夜千璃看了他一眼，也不废话，起身走了过去，开始施针。
这一根六寸长的银针，带着冰冷的痛意，从肩胛骨旁直直刺入，逼近心脉。
仿佛心脏被冰封住，跳动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凌长曦紧咬牙关，不发一语，只是额头冒出丝丝汗水，脸上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施针完毕，夜千璃坐了回来，从纳戒里拿了一颗丹药递过去。
见对面那人只是理了理外披，不肯接过。
他扫了一眼木床，勾起嘴角道：“你说，若是让小丫头知道，她师尊怕吃药……”
凌长曦身形一僵，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吃了，我就不说。”
夜千璃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时间不多，你吃了丹药休息，晚上我们尽快出城。”
“你也不想让你那宝贝徒弟住牢房吧？”
凌长曦顿了顿，伸手将丹药接过，放进口中。
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夜千璃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就威胁到他了？
想起曾经逼他吃药的日子，简直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