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见，倒是让本座久思成疾，夜不能寐。”
魔尊巫城唇角含笑，却眸光森然：“既然来了就别再走了。”
话音一落，便是纵剑而来。
凌长曦广袖一挥，扶光剑划出一道白芒，挡下了这一次攻击。
“砰砰砰——”
魔气与灵气的对碰使整个秘境都晃了一晃。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手之间，快成了一道残影。
但立于一旁的魔君青鬼却始终未曾出手。
几乎瞬间无数碎石夹杂着流火，犹如星陨一般坠落。
顷刻间，地面坑坑洼洼，一片火光。
只有远处的祭台完好无损，那周围散发着淡淡的红芒，将里面的棺椁保护的很好。
烛九被凌长曦护在身后，并没有受伤。
她垂头看向手心里那道莹白色的符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人指尖划过的触感。
这是一道化神期的剑符，关键时刻足以保她一命。
“小九。”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你去祭台，那里有防护阵法。”
烛九星眸微转，最后下了一个决定，她上前一步从身后轻轻抱了他一下：“师尊，你一定要保重。”
还未等他回话，她便松开手，在无数飞落的碎石与冲天火光中，向秘境深处极速奔去。
“小九，回来！”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慌乱之意。
烛九忽然身形一顿，回眸向远处看了过去。
只见那道颀长的白色身影，此时手执扶光剑凌空而立，衣袂飘然，正偏头看了过来。
他被人拦住了，无法赶过来。
对上那双清冷的凤眸，她感觉仿佛有一把利剑刺入胸口。
“师尊……我会活着回来！”
烛九咬了咬唇，倏然转身离去，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只要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就真的舍不得离开。
不能留下。
不能做他的拖累。
她要去寻回孽炎剑，往后余生与他并肩而立！
“小九——”
那人焦急的声音听得烛九心里发颤。
她死死地咬着牙。
流火中不知奔跑了多久。
直到周围一片静谧，再也听不见身后的打斗声。
烛九站在地裂之处向下方看去。
那深渊之中一片赤红，岩浆滚滚，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突然——
大地一震。
天崩地裂之响倏然间在周遭炸开，脚下的大地裂出了一道道缝隙。
一时间土石碎裂落入岩浆化成了飞灰。
“小九？”
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烛九心上一沉，转身看了过去。
入眼便是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那人虚靠在一面石壁旁，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似是温柔缱绻，唇角含笑。
那人歪头看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过来，我不杀你。”
就在这一刻。
仿佛有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血液，直接入心脏。
就是这样的神情。
温柔的像是一汪春水，但若陷入其中，迎接的必是刺入灵魂的冷。
恍惚间。
仿佛回到了前世第一次见他。
那日——
天魔域，一如既往的黑。
殿外，青玄石的飞檐伸展而出，雕刻着凶兽的纹路。
那是烛九第一次走进无妄殿。
前面的魔侍小心翼翼地带路，然后她在殿中站了许久，也清楚地记得，不能直视天魔椅上那位阴晴不定的主。
“你叫烛九？”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是。”
“抬起头来，看着我。”
烛九抬起头，猝不及防便对上了那道视线。
原来，传说中的魔尊巫城竟是长成这幅样子。
他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反而长相绝美。
那人高坐魔椅，白如苍雪的手撑着头，一双狭长的眼睛看过来。
那眸子宛如一对黑曜石，清澈见底。
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原来被你放在眼里，也不过如此。”
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是“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等那人笑够了，却是轻轻地挥了挥手，嘴角的弧度像是戏老鼠的猫一般。
他声音慵懒地说道：“拉下去，丢鬼窟。”
那一刻，烛九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她在魔域，屡立战功。
拼了命的往上爬，只为见到无妄殿上那人，这样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可是，先是被修真界逼下乱魔渊，后又被魔尊定生死。
天下明明那么大。
未曾想竟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凭什么？
不甘心。
不想死！
想让天下人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再也无人能摆布她的人生……
所以，拼着重伤逃了整整六十六年，方才能够卷土而来。
还是在无妄殿上，她一脚将那人踹下了天魔椅。
接着亲手将他拖了几百里路，丢下鬼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万鬼吞没。
也是从那之后。
烛九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个位置。
就是要让天下所有的人都怕，才能坐得稳。
于是，她最终活成了他那副模样。
那段记忆虽已久远，却依然是如同噩梦一般的存在。
烛九眸中泛寒，看向对面之人。
“不过来么？”
巫城眉梢微挑，眸中划过一抹玩味之色：“还在等凌长曦来救你？”
“怕是来不及了。”
他冷声道：“死还是和我走，你选一个罢。”
烛九咬了咬牙。
“我不走。”
“哦，不走啊~”
巫城倏忽间笑了，一张脸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妖娆，他的眸子深邃的令人无法看透。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座用强的了，今日你必须和我一起离开。”
他的声音徒然增高，身影一闪，一双手便猛然抓了过来。
“休想！”
烛九冷哼一声，手中那道剑符散发出淡银色的剑芒，带着化神期毁天灭地的威压，朝他砸了过去。
“轰轰轰……”
整个大地开始剧烈的摇晃，罡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周围的石壁地面开始坍塌。
“果然是个倔脾气。”
巫城轻轻一叹。
他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眼里带笑。
“大敌当前，凌长曦还敢浪费灵气给你做剑符，他胆子倒是不小。”
烛九也被震的胸口一痛，喉咙里那口血，差点就吐了出来。
她站在地裂旁，身后就是滚滚热浪的熔岩。
“既然你如此不乖，那就别怪我动用捆仙锁了。”
巫城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个细长的绳索，那绳索上闪着暗芒，向着烛九席卷而至。
“砰砰砰——”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莹白色的剑芒飞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