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床边的人迟迟没有离开，程清景惊诧转头。
“看我做什么？往里面去点。”言岚大摇大摆地走到床边，丝毫不见外。
程清景冷着脸，看着她不说话。
“床位有限，我们俩成了亲，只能和你挤挤。”言岚也不想来麻烦一个病人，可她昨夜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起来浑身酸痛，她可不想再遭那个罪。
说起来她上一世成年后也有一米七六，这一世打小就营养不良，还是得赶快挣钱补一补，一米七六不奢求，一米七总要有吧。
程清景听见成亲二字，眼神更加阴沉起来，成亲对别人来说是喜事，对他来说却是羞辱。
言岚见他的神情阴郁，揶揄道：“你这么喜欢言茗啊？也对，听说她是个才女来着，才女配才子，算得上佳话了。”
“我不喜欢她。”程清景抬起半阖的眼，他的眼中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言岚站累了，自然地坐到程清景的床边，怀里抱着枕头，撑着下巴注视着程清景，“你若是不喜欢她，为什么这么排斥我？”
程清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言岚从他的眼神里意会到，程清景不是喜欢言茗，而是痛恨言家的做法，换了旁人来，程清景照样不会给好脸色。
两人说话间，言岚已经得寸进尺的挤上了程清景的床，他欺负程清景是个病人，翻身越过程清景躺下。
程清景父亲是国子监祭酒，虽算不上高位，但往来的多是有脸面的人，他有着才子的名头，来往的自然也出身不差，还是头次遇到言岚这种行径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
言岚不仅躺在了程清景的床上，还扯过程清景的被子，笑弯了眼睛，说：“被子借我一点。”
程清景气得胸口疼，言岚躺在他的身边，借着烛光看美人，即便在现代见多了各色各样的俊男美女，言岚也不得不夸赞程清景，担得起“世无其二”四个字。
她欣赏程清景的相貌，可也没有别的想法，说是借床就真的是借床，而非想借此和程清景发生点什么，不过程清景的腿脚不便，应该也没法儿发生点什么。
原本就没剩多少的残烛，终于燃烧殆尽，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月光透过破旧的屋顶渗入，几点清辉洒在泥土地上。
窗外的蝉声不绝，偶尔传来几声蛙叫，不知道谁家的孩子醒了，正哇哇大哭，隐隐听得见大人哄孩子的声音。
言岚听见这些声响，有些怀念起和外公住的那几年。
她侧过身，小声和程清景说话，“你睡了吗”
程清景没有搭理她，言岚知道他没睡，程清景不爱出门，成天就闷在屋子里，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到了夜里哪能睡着。
“我们聊会儿天吧。”言岚提议道，见程清景没反应，言岚又说：“聊个五文钱的。”
回答言岚的是一阵寂静，言岚自己也能和自己说起来，眼睛熟悉了黑暗之后，她隐隐可以看见程清景隐匿在黑夜中的轮廓。
“你知道吗？你在黑夜里，也会发光。”
黑暗中，程清景的长睫微颤，目光深邃，借着黑暗的屏障，肆无忌惮的打量言岚，如果不是在皇都见过言岚，他真的怀疑眼前这人是那些人派来的。
“你和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我不可能承认你是我的夫郎。”程清景压低嗓子，阴沉的说道。
一阵沉默后，言岚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单纯的想称赞一下你的美貌而已。”
“另外，你不承认也没用，拜言家所赐，我现在已经入了你家的户籍，你就算和我和离，以后再娶也是二婚。”
“咳咳咳……”程清景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握紧拳头，若非教养过人，他早就对言岚动手了。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要是和你和离，以后怕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也没在怕，二婚就二婚嘛，以你的相貌不愁娶不到媳妇儿。”言岚不是刻意说这话来安慰程清景。
在晏朝，离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和离之后，女方的处境都会变得艰难，单是旁人闲言碎语就足以压垮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