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狭小的房间里,老旧的桌子上孤独地坐着一盏台灯,忽明忽暗的灯光锁住了几张纸的洁白,上面写着一串串参差不齐的英文句子,像代码一样平常却又未解。但这些相对坐在桌前的青年来说,并不起眼。青年依旧顶着他那厚重的黑眼圈,但眼神相比上次更加黯淡无光,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了朽木的暗息。“凌翼他……”黑眼圈青年仿佛将世间的万般变化全部僵在了脸上,麻木地瘫在椅子上,任凭手上的手机吵闹,或者说,就连手机掉在了地上,他的内心都毫无波澜。瓷砖破碎的话,至少会有一个角是尖锐的吧;尖锐的那一角,接触面积的压强一定很大吧;瓷砖掉落进五米多深的洞,势能应该很强的吧;如果底下再待上一个人的话……言和双手捧着由钞票恢复成原样的本子,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杳柒手上马灯的一丝光亮拨开了黑暗,脚下踩着迷雾般的黑,脸上映着讽刺的光彩,八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着,走着。“我说……”言和过意不去,“咱们这千是不是出得太过了……”没有人理她。黑暗中仅剩的一点温暖荡然无存,身边的战友仿佛只是悄怆幽邃的竹与树,令她凄神寒骨。“喂……我们可是杀了一个人耶……”还是没有人说话。逆流们不约而同地排成了一条直线,言和在队尾落着,心中的一阵空虚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吞噬。灯熄了,星灭了,什么都未知,什么也未晓,只是一味地向前游着,走着。“可他只是一个咖啡店的……”“没办法,资本主义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走在她前面的暮漓头也不转,冷冷地打断了她。言和没有再说话,低着头,把手里的本子塞进了外套左边内侧的口袋,迟疑了一会,又拿出来塞进了右边口袋。“我破解出了一点!顺浪组织的另一个根据地离一个镇子不远,小心那里的人,可能会有顺浪混在里面。对了,那个镇子叫常逸镇。”
手机上传出的机械女音,默默地被一阵又一阵冷风刮向身后。浩铭也随着把自己的声音录进风里带给机械女音:“我们现在就在镇子里。”
“好,为了组织的安全,尽量不要四处闯荡,等我这边来消息之前不要离开镇子。”
机械女音的话给逆流们带来了一点光亮。他们心中有了目标,为组织安全,为世界生息,他们要继续向前探索,即使是全军覆没。天不知何时亮了起来。陌生的天空燃起灿烂的火烧云,直照向看似炙烤得通红的大地。咖啡店的门照旧开着。橙红色的阳光充斥着每一寸土地,将依旧亮着的招牌照得更加璀璨。祥和的气氛从咖啡中溢到了街上,吧台上的饮料还冒着热气,似乎有人刚刚才离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平常,除了窗旁那张凌乱的桌子上胡乱摆着的几个空杯子和红黄蓝绿四个棋子以及桌旁地上那个深不见底的坑。昨晚大富翁的棋盘呢?哦,可能是被谁拿走了吧。黑眼圈青年怀里夹着笔记本电脑进了咖啡店,用无神的双眼四顾八方,然后转身把淡黄色的窗帘拉好,关上了门,像是对招牌上大写的“OPEN”视而不见似的。他绕过深坑,把坑后的一张桌子跟言和他们用过的桌子并在一起,随后坐在肥皂之前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你以为他是在与顺浪组织探讨事件?不,他只是在写他的英语作业,只有这么简单。仿佛只有做这种事情,再往吧台上放上那么两三千,才能真正有与自己昔日的战友重逢的感觉。车链转动的咔嗒声伴着车支子落下的声音,把言和从睡梦中吵醒。直到自行车夹杂着电动车陆陆续续地停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言和才意识到,他们昨晚是在一个车棚中睡着的。太社死了……言和假装慌忙地推醒旁边的肥皂,叫大家赶紧离开长满青苔的车棚。旁边各式各样的车在那里整齐地停着,有上个世纪的老式自行车,车杆上都生了锈,但仍然擦得红润有光泽;有最新款的变速单车,车座比车把都高,上面还挂着甲壳虫形的头盔;甚至还有儿童三轮和滑板车,小小的一辆停在一堆人高马大的车中,显得十分玲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浩铭带头向车棚的开口走去,仿佛是他们趁着黑夜四处乱闯,才被这么一个小夹道夹在了车棚里。扶着红瓦墙迈出青砖地,映入眼帘的是未知与豁然开朗——湛蓝的天空,碧绿的橡胶地皮,通红的磨砂跑道,融合着三原色的操场,散发着一股青春与童年的气息。等等……操场?这里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