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摄政王府倒了的第一天,黄鹂整个人都被吓住了,她想要让文航生去打听一下,冷家女眷的情况,尤其是她家小姐的状况,哪知却得到了一个狠厉的巴掌。
黄鹂没想到她只是这样小小的一句话,居然惹得一向对她温柔的丈夫,如此粗暴的对待。
“呸,什么摄政王,早就死了,你那个小姐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当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黄鹂才猛地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自己的这位丈夫。
“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小姐?!”黄鹂一向是个性情温和的江南女子,却知道自家小姐对自己恩重如山,如今见到小姐被丈夫侮辱,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高声质问了起来。
两人的争吵声,很快就引来了文家婆母的注意,黄鹂看见文家婆母,当下满怀希冀的张嘴想要让她帮着自己,说一说夫君。
却不成想,她一个‘娘’还没叫出口,便听见这位平时对她慈眉善目的婆婆,竟然脸色大变的低声呵斥道,“罪臣府里出来的低贱丫头,谁让你对我儿子大呼小叫的!”
黄鹂眼中的光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她没想到文家母子真正的面目,只有在她失去所有庇护之后,才会展露真正的爪牙。
“娘,那摄政王倒了,留着这女人会不会影响我的仕途啊?”文航生有点生气的抬脚踹了踹黄鹂,他虽然是个瘦弱男子,但是终究比黄鹂这个女子力气大,只是这一狠狠的踹,就把黄鹂踹倒在地上。
“你不说我不说,她一个小小婢女,应该没事吧。”文婆婆有点不确定,她一个乡下老婆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哪里知道那么多。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用淬了毒的眼神,狠狠的盯着地上的黄鹂。
“真是个扫把星,就会给我们文家带来灾祸!”文婆婆毫不掩饰对黄鹂的嫌弃,但是随后却又说道,“这女人长的有几分姿色,等到风头过了,卖到窑子里也值不少钱呢。”
“左右她的嫁妆也被花的差不多了,等卖了她,娘再给你娶个贤惠大方的女子。”
“娘,我要娶个小姐,才不要娶丫鬟,这摄政王府真是会狗眼看人低,她家小姐嫁我还差不多,竟然给了个丫鬟嫁我,我可是咱们清河县里的一等才子啊,活该他摄镇王府倒台!”
“对对对,我儿子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娶个丫鬟!娘早就看这女人不爽了,长的一脸狐媚子样,一看就不好生养。”
母子二人当着黄鹂的面,肆无忌惮的谈论着,如何把她卖掉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
黄鹂躺在冰冷的地上,却觉得自己的心比这地板更冷,更凉……
只是这却还不是最深的噩梦,因为害怕她这位曾经的王府婢女会连累他的仕途,文航生把她锁在柴房,根本不肯让她出门一步。
每天只是随便拿点猪糠打发一下她,饿不死就行。
真正的恶行,是在文航生带了一个肥头猪脑的官吏来时开始的,黄鹂没想到这文航生居然能畜生到这种程度,第一次被侮辱的时候,她就寻了死。
但是被文家那个老婆子发现了,直接就是一顿毒打,把她打的皮开肉绽,求生不能。
后来的每一天,对于黄鹂来说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她本来就是冷清清手底下,相貌最好的婢女,如今这美貌却成了灾祸。
文航生肆无忌惮的带人来侮辱她,为的就是换取自己的前途。
黄鹂不知道在这噩梦里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后来有一天,她因为身体实在受不了了,发了高热几乎要死掉了。
那狼心狗肺的文家母子,这才把她随便卖给了窑子。
那窑子里的姑娘,可怜她,一人一口水一口粮的救活了她,也可能是她命不该绝。
只是那场高热之后,她很多记忆都没了,她也记不起来了,那黑暗的历史,那猪狗不如的生活,对她而言,可能忘记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窑子里的许多姑娘,有的是家里吃不起饭了,只好卖女儿换钱,有的是被拐走卖进来的,还有的是饿晕在路上,被老鸨捡了回来。
黄鹂知道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却也不想从事这类皮肉生意,幸而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冷清清看出她对音律有天赋,请了夫子前来教课,让她善通音律。
那老鸨本想着弄回来一个貌美的妓子,却不成想这女人竟然还会弹琴,那时候京城附庸风雅,许多文人墨客喜欢彰显自己的不同,更喜欢雅妓。
所以黄鹂才能靠着一身的才艺,勉强的苟活了下来。
虽然有时候也会被客人侮辱,但是老鸨知道她是个摇钱树,也就多次出手保护了她,她才在这乱世里活了下来。
她本来不想活下去了,但是却记着窑子里那些姐妹的恩情,知道她们救了自己一命,不忍丢了这条被千辛万苦救回来的命,也就熬着活了下来。
可是随着天元帝越来越荒淫,整个京城也跟着乱了起来,直到宋景山带着军队攻城的时候,整个局势也就变得混乱不堪了起来。
老鸨打算带着他们这些姑娘们,一起前往南方逃命,黄鹂却根本不想走,她之前一直苦于自己的户籍被老鸨压着,如今趁着兵荒马乱,她心生了逃跑的计划,她想去江南,绿芙嫁到了那里,说不定能找到她。
抱着这样的小心思,她趁着被人群冲散的时候,单独找了个小路逃跑了。
再跟着灾民们的人群,随波逐流了好一阵子,最后找到了那个狗洞,她筋疲力尽的爬了出去,却昏厥在了路边,被吴佳给顺手救下来了。
这都是被深度催眠的黄鹂,在睡梦中告知冷清清的,所以冷清清得知她的遭遇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大理寺卿入宫,把文家母子抓捕归案。
她要让这畜生不如的文家,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