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的御使,果真如同宋景山预料的那样,在三日后,抵达了这上京。
张英原本拉着这位御史,想要给他办了接风洗尘宴,却被御使直接拒绝了,他这次已经在来的路上,耽搁了太长的时间,眼看天元帝给的期限越来越近了,御史自然着急上火。
张英瞥到他嘴上的两个大火泡,便知道这位御使大人,看来一路不好过啊。
这位张御使,虽然只是个正九品的小官,但是在京城的官,可不是地方的官能比的,因此他也算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物了。
这么多年,就接了两趟苦差事,每一次都是这位宋将军的圣旨,每次从京城前往这偏远的北疆,他的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每次都窜稀,害的他总是要一波三折,才能到北疆。
张御使已经严重怀疑,自己和这北疆的风水相冲了,所以这次也只想,赶紧带上这位将军夫人,赶紧回京城复命了,剩下的就不用他管了。
反正张证是想明白了,以后陛下再往北疆下圣旨,他可是一定要找个由头,装病也不要来了。
张英没想到这位张御使,居然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一门心思的就要见宋景山和他的夫人。
如果纠缠的紧了,张证就把手中的圣旨一举,用天元帝来压他,当真是让张英有些恼火了。
最后,把这位刚刚从战场回来一个月的上京太守,也给惹急了,张英终于懒得理这人作死了,他唇角微微勾起,一反常态的问道,“张大人,我再最后问一遍,你确定现在就要见我们大人吗?”
张证一昂首,拿出了他在京城的习惯,有些看不上张英这位,武将出身的太守,没好气的说道,“是的,张大人,咱们同姓张,都是本家,你最好不要为难我,否则当心我去陛下那里参你一本,说你阻拦本官公务!”
张英笑着拍了拍手,眸中却也带了几分不屑,什么东西,一个九品的传话小官,当真是狗仗人势了,连他这位从四品的上京太守,也敢越级呵斥。
“既然如此,那就带张大人去州牧府吧。”张英不在意的一边说着,一边叫下人前面带路。
张证没想到,这个刚刚还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武将,一瞬间就换了面孔,这落差感让他忍不住很狠狠的皱眉,心里却发狠的想着,不过是个蛮夷小地的太守,竟敢这样对他,他虽然品阶不高,但是却有机会见到天元帝,每次去颁圣旨,哪个地方官员不对他以礼相待。
等他回京了,一定要好好的在陛下面前,说道说道这上京的官员,都是些什么不通礼法的野蛮人。
果然,他们武将,就是一群只会打仗的没脑子蠢货,这天元国,还是要看他们文官啊。
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张证也知道,这里是上京,是北疆,是人家的地盘,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好的跟着仆从,前往了州牧府。
“夫君,这天元帝的御史,可就要到了。”冷清清一边给宋景山整理着衣领,一边低声轻道。
宋景山的脸上,却丝毫不见任何紧张焦急的负面情绪,他甚至还带了几分微笑,轻声的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祖传的老规矩。”
冷清清笑了笑,但是却听出了自家男人,未说完的言外之意,她默默的为这位御使大人默哀了一秒钟。
张证很快就到了州牧府的院中,高声喊着让宋景山携其夫人前来接旨,不过这一喊,却差点把嗓子都喊哑了,宋景山才慢悠悠的带着冷清清,从这府衙中走了出来。
看他们的脚步,不紧不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在散步,随手走过来的一样。
张御使心中默默的闷了口老血,但是看着这院落里的宋家军,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脸上,还要挤出几丝笑容来,样子着实是有些滑稽了。
“将军,快带着夫人跪下接旨吧。”张证低声说道,心中却暗骂,这武将不懂事,他都拿着圣旨,在这里喊了半天了,这人居然是一动不动啊。
可是宋景山却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老老实实的跪下接旨,反而直接一把拿起那圣旨,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哼,好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男人有些不屑的看着,那黄色布卷上的黑子,甚至嘲讽的摸了两下,那鲜红色的玉玺印章。
张证却被男人的大胆举动,吓得两脚发软,声音都有点发抖了,“宋…宋景山!你怎么敢……这…这可是圣旨!!”
宋景山却轻蔑的笑了笑,然后随手把那圣旨扔给了一旁的下人,笑着说道,“我知道是圣旨,我这不是接旨了吗?”
“这是大不敬之罪!宋景山,你竟敢藐视王权,难不成是想要造反不成?!!”张证惊吓过后,心中却涌起了更大的恐慌,这让他只能拼命的大声呵斥对方,想要以此壮胆。
“是啊。”宋景山却只是简简单单的回了他两个字。
只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张证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险些要给吓晕过去。
他有点绝望,没想到这宋景山,竟然已经大胆到这种地步了,他咬牙望向宋景山旁边的女子,想着他都吓到这个地步了,作为一介女流,这在场唯一的女子,这位宋景山的夫人,估计也会被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给吓个够呛吧。
听说宋景山极为爱他的夫人,若是能拿捏了这位夫人,说不定……
这样想着,张证便把眼神望向冷清清,只是这一望,却让他大惊失色了起来,眼前的这位美人,怎么长的那么像陛下书房里,藏着的那副美人图呢……
那美人图,听说是陛下从罪臣冷宁家中,搜刮出来的珍品,上面画的正是冷宁,最为宠爱的嫡长女。
而他眼前的这位宋夫人,相貌居然和那位嫡长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