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姐,你还不开门吗?”
门外说话的人,似乎笃定了她一定会开门,故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等待。
不过半响,这座小院的大门便幽幽的打开了,清冷月光恰在此时,洒出一片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了来人的面孔。
“宋大人,请进。”冷清清的声音就像她本人一样,清雅高贵。
宋景山凝眸深深的看了女子一眼,她此刻正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一头如墨的长发,正静静的披在身后,俏丽清冷的脸蛋上不施粉黛,但是却让人见之难忘。
男人丝毫不客气的大步踏进院内,只是眼神却是片刻没有离开冷清清。
跟在小姐身后的宝蓝,见到这位宋大人进来,连忙小心的把大门重新关上,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颇多,若是让人看见自家进入了个陌生男人,那么她们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脸。
不过宝蓝此时俨然已经忘了,冷清清早就不是那个京城第一美人,更不是摄政王府高贵的嫡女了,名声对于她一个罪臣之女而言,已经是最无用的东西了。
冷清清感受到男人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是那么的热切强势,这样带着强烈存在感的目光,让她多少有些不适。
她轻咬了下唇,然后才忍不住开口说道,“宋大人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不会是为了站在这里,一直盯着民女看个不停吧。”
她的话里带着刺,让宋景山原本冷冰冰的脸,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冷小姐的脾气,多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如此骄傲啊。”似乎是在感叹,但是却更像是在嘲讽,男人的话语有些漫不经心。
随后,宋景山便径直往屋内走去,不再看冷清清一张白了的俏脸。
宝蓝就这样,看着这位在北原城颇负盛名的宋将军,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自家屋内,当即有些傻眼。、
但是随后她便低声嘟囔道,“这宋大人果然是个粗人,怎么能这样直接进女儿家的闺房,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她的声音,比那蚊子叫声也没有大上多少了,冷清清虽然听见了这话,但是却只是冷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
等到主仆二人,走进自家屋内的时候,这位宋景山大将军,已经自然的坐在了屋内的椅子上,甚至还拿起了那针线篓子里刺绣观看了起来。
那幅白玉兰图用的名家湘绣技法,绣的十分精巧,栩栩如生,宋景山就这样伸手摸了摸那玉兰的花蕊,一抬眼就看见了走进屋里的冷清清。
这人倒是真和这玉兰花一般,高冷不可亵渎。
宋景山眼眸微眯,但是随后他便将那玉兰花放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冷清清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比之五年前更加成熟了许多,长身如标枪一样笔直修长,相貌堂堂,气势却如利剑一般惊人,只不过稍微一对视,就能感受到他藏在双眸之中的冷冽气息。
他变得和五年前判若两人,与她记忆中的青涩少年,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就在冷清清因为对方的气势,有些愣怔的时候,对方却也上下打量着她,随后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啊,冷清清。”
听见这话,冷清清的大脑瞬间清明了起来,她知道眼前这人,恐怕早就认出来了她,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而现在他坐在自己的面前,说了这句话。
她面上不卑不亢,但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这位宋将军,今日到此,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说吧。”
宋景山听见对面女子,这毫无波澜的语气,当下脸色便冷了下来,他语气生冷的说道,“不愧是当年京城风光无限的冷家嫡女,哪怕是沦落至此,冷小姐的风姿依旧不减当年啊。”
冷清清听见对方带了几分嘲讽的话,一双美眸却直接抬起,正视着对方,“宋将军不必出言嘲讽,既然我已落到你北原城,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这般抬起头来,一身嫡女的气质也跟着起来了,竟然与宋景山印象里的那个女子身影,渐渐的重合在了一起。
“冷清清,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吗?”宋景山咬着牙从嘴里说出这句话,一双寒星般的黑眸,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了冷清清的眼睛。
“当年,我父母的唯一遗愿,就是让我按照婚约到京城与你成婚,而你是怎么做的?”宋景山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那桌子,气势惊人的站了起来。
宝蓝几乎被这样嗜血的气息给吓了一跳,但是还是勇敢的上前,挡在了冷清清的面前,想要替她挡住一切危险。
“宋将军!你当时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纵使有婚约,想要娶摄政王府的嫡女,和痴人说梦无异!”宝蓝是五年前,目睹小姐退婚全程的人,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婢女,但也知道身份云泥之别的二人,怎么可能成婚。
冷清清看见宋景山的眼眸,随着宝蓝的话,变得更加深不可测,恐怕宝蓝出言惹怒这人,连忙拉着宝蓝,低声呵斥道,“宝蓝,这是我与宋将军的私事,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这还是摄政王府没了之后,冷清清第一次用小姐的语气,和宝蓝说话。
听出自家小姐语气中的严厉,宝蓝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害怕真的惹怒小姐,所以只好百般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小姐,你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就在门外。”宝蓝关上门之后,还是忍不住低声嘱咐了一句。
看见冷清清点了头,她这才小心的把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冷小姐不愧是摄政王府的嫡女,哪怕是被流放都有忠仆护主。”宋景山冷冷的话语传进冷清清的耳中。
冷清清不知道这位将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原本冷冰冰的脸上,却也忍不住带上来几分怒气,“我和我的婢女怎样,还轮不到宋大人来多管闲事。”
宋景山低头看着那清冷如月的女子,哪怕是跌落到泥泞里,她骨子里的骄傲却没有折损丝毫,他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握住了冷清清纤白的手腕。
“骄傲的名门嫡女,哪怕是如今一无所有了,还要守着你的骄傲过活吗?你把我的骄傲踩碎在脚底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这五年的无数日夜里,你究竟有没有一丝愧疚!”
“你究竟有没有想起过我一次?”最后的这句话,宋景山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