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霁,尽管天气放晴,节令却已经进入了冬季。
吃过早饭,大约十一点多,沈群荣给沈金焕送来了一封退回来的信。
沈金焕接过来一看,正是他写给吕锦云的那封长信。信封上贴着一个退信的小标签。在退回的理由里打勾的地方后面的一句话是:“查无此人。”
另有圆珠笔写的一句话:“该人已回原居住地。”
看着原封不动退回来的信件,沈金焕这才恍然大悟:吕锦云的培训已经结束,她应该回到了金沙县。
看来自己的这封信又是白白邮寄了,他们之间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见面。那么,既然吕锦云回来了,就应该尽快与她相见才好。沈金焕的心里这么想。
这时,也就是中午十二点,沈金焕觉得自己应该进城去见见吕锦云,好好和她说说心里话。他想,现在从家里出发,赶下午县级机关上班的时候就赶到了。
半年时间,对处于热恋中的人来说,真的就像度日如年。吕锦云远离家乡,在西京城里整整学习了半年,不知是瘦了还是胖了。这些,都在他的挂念之中。
沈金焕说走就走,迈开大步,走出家门,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去。
他的心里,豪情激荡。他觉得自己迈开的步子,也是一路向阳。
其实,吕锦云培训结束回金沙县已经三天了,回来之后,她也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就到县妇联上了班。初来乍到,单位也没有给她安排具体工作,就让她先在办公室里熟悉情况。
下午上班之后,刚进办公室后,她将自己坐的那张空桌子上的领导交给让她熟悉的一沓文件整理了整齐后,无意之中向窗外张望了一下,却看见沈金焕从大门里走了进来,心情不由一阵紧张。沈金焕肯定是来找她的,而这几天她的思想情绪波动较大,颇有点烦恼,在这个时候,最不愿意见他。就对办公室的小张说:“我去自己的房子有点事,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说我下乡去了!”
小张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吕锦云就快步钻进了自己的宿舍,从里面将门关上。
几分钟后,沈金焕就跨进了县妇联的办公室。见只有小张一人在里面,就客气地问:“请问吕锦云在吗?”
小张也就按照吕锦云给她叮咛的话回答:“她下乡去了。”
沈金焕又问:“大概啥时能回来?”
啥时候回来?小张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愣了一下,也就顺口说:“可能有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呗!”
沈金焕想,下午上班要四个小时,一两个小时的话,自己完全可以等一下她,就说:“那好,我就等一下她。”
当然,他不能坐在人家办公室里等候,那样会影响人家单位的正常办公呢。
县妇联在县委办公大楼的五楼,这层楼上还有工会、团委和贫下中农协会几个单位。为了方便前来办事的群众,在楼道的走廊里摆放着两排简易塑料椅子。中间空白的墙上还挂着一个有着数个小袋的大布面的文件袋。收发室每天将各单位的报纸和信件装进里面。有人的单位随时取回,人不在机关的报刊就依旧放在里面。
沈金焕就在妇联斜对面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抽出袋子里的一本青年杂志看了起来。他一边看杂志,一边留神看吕锦云啥时候回来。他坐的这个位置,恰好就在吕锦云宿舍的斜对面。这无形之中就把吕锦云控制在了房子里面。
沈金焕在外面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一本杂志被他翻看完了多一半内容。
吕锦云就这样被堵在里面无法出来。好在宿舍和办公合一的房子门上有个小窗口,安装有玻璃。住的人都从里面糊上一层纸,以阻挡外面人的偷窥。吕锦云偷偷将糊的纸掀开一个小角,时不时偷看沈金焕走了没有。
停了一会儿,沈金焕想上厕所了,就匆匆忙忙地去了一趟厕所。
吕锦云也紧随其后,以更快的速度上了一次厕所,然后快步跑回自己的房子。
沈金焕从厕所出来后,重新坐在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次他的速度慢,没有发现吕锦云已经躲进了房子。
沈金焕拿起了另一本杂志又看了起来。这一看又超过了一个多小时。八壹中文網
吕锦云在房子里面又感觉内急。他掀起那角纸看时,沈金焕依旧坐在那里。就在心里暗暗骂道:“好个死人沈金焕,还不早点回去。”骂归骂,人却被尿憋得在地上转围围。
吕锦云越是紧张,沈金焕越是纹丝不动。
当吕锦云再次掀起那个角纸时偷看,发现沈金焕竟然又取出一张报纸开始看了。
时间一分分钟的过去了,沈金焕照旧坐得稳如泰山。吕锦云想拉开门出去,实在是没有理由,就在她急得哭笑不得的时候,却实在控制不住了,终于尿裤子了……
吕锦却只好换了两件干净的裤子,将尿湿了的裤子塞在了床底下。可一个老大人嘛,房子里面出现了尿臭味。
“死人沈金焕,咋就蹲在那里不知道走呢?”吕锦云在心里不停地咒骂。
沈金焕没有走的意思,一直坐在那里等着她。
这时,妇联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小张拿起听筒后:“喂,哪里?西京……噢,你找吕锦云……她在,你等着。”
坐在外面的沈金焕也听清小张说吕锦云在的话,随即快步躲到了楼梯口。
小张在办公室门口喊道:“锦云,西京电话!”
吕锦云撩起纸角一看,沈金焕不见了,就进办公室接电话去了。
电话是苏相民打来的,他问她回来后的上班情况等等,两个人足足能说三四分钟。
说毕,当吕锦云从办公室出来,刚准备回自己的房子时,却被沈金焕堵在了门口。
“金焕,你,你在哪里?”吕锦云感觉十分窘迫,语焉不详地问道。
“你不是下乡去了么,啥时回来的?”沈金焕冷冷地问。
这一问,吕锦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她想让沈金焕坐在办公室里,可办公室不是说话的地方,让到自己的宿舍呗。那股尿臭味还能闻来,只好悻悻地说:“走,我们到外面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