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元家的界墙纠纷,经过报纸和电台的舆论监督,总算得到了合情合理的解决。
要说,蒋明元老汉也是因祸得福。虽然他坐了六天的牢狱。却获得了三百元的赔偿,加之沈金焕帮他给蒋忠善讨要的那一百元,额外得到四百元。在那个年代,四百元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啊!
更重要的是,在危难之中能结识沈金焕这样一位年轻的挚友,还是让一家人都感到欣慰。尤其是在蒋秋菊的心目中,沈金焕成了她的青春偶像。
这天吃早饭的时候,话题无形之中就扯到了沈金焕的身上。
蒋秋菊对他爸爸说:“老爸,依我看,人还得记他人的好处呀!你看,咱家这件事把人折腾得鸡犬不宁。最终呢,还是人家金焕哥给咱帮了大忙了。他那几拳头,震住了蒋忠善。那篇稿件,却给咱彻底解决了问题。人家给咱帮了忙,你总该有所表示才对呀!”
蒋明元看出了女儿的小心思,就有意问:“那你说该如何表示呢?”
蒋秋菊说:“我金焕哥回了桃树坡,你这问题到底解决了没有,他肯定还不知道。你应该让人家知道这个消息。再说呢?也应该买点礼物去报答一下。最起码让人家知道咱这人还知道报恩嘛!”
蒋明元又说:“桃树坡离县城有二十多里远。你爸这老胳膊老腿的能跑得动吗?再说去那里又没有班车,得靠两条腿,你知道吗?”
蒋秋菊却说:“好我的老爸哩,你跑不动了,还有你的女儿嘛。女儿在大事上使不上劲,跑跑路的事还能办得到啊!”
蒋明元却笑了,直截了当地说:“好我的瓜娃哩,你的小心思老爸看出来了。你就别自个浪费感情了,人家沈金焕有对象了。如果没有的话,老爸会考虑撮合你俩的事。可现在总不能把人家拆散不成。”
蒋秋菊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后说:“你这个人真是个旧脑瓜,人家有对象了不影响咱对他的感激和感谢嘛!您把女儿看到啥人了。即使沈金焕有对象,他也是我的干哥哥。那天晚上他亲口说是你的干儿子。咱们两家成为亲戚总可以吗?”
其实,蒋秋菊的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即使沈金焕有对象她也不怕,在他没结婚之前,她还想努力一下,说不准会把对方拉到自己这一边。当然,这话是不能向老爸讲的。
蒋明元听了女儿的话后接着说:“这个,这个其实也有些道理。”
“那不如这样呗,”蒋秋菊继续阐述她的理由,“您老人家腿脚不方便的话,女儿愿意代您跑这个路。买些礼物,我去桃树坡走一趟。代替你看望一下金焕哥。我想咱们两家常来往也没啥坏处。”
“这个嘛,容我再想想。”
“好我的老爸哩,您想啥哩想呢,等您想好了天都黑了。”蒋秋菊就是这样软缠硬磨,想逼着老爸答应,好让她去一趟桃树坡。
看看女儿一心想去,蒋明元也就答应了。他掏出二十元给蒋秋菊,让她饭后在街上买些礼物。尽量早去早回。
蒋秋菊在心里却已将账算好,就告诉老爸:“老爸您看,县城到桃树坡单程二十多里,往返就近五十里路,我今天肯定回不来。到时您和我妈也别牵挂。明天中午我一定回来。”
蒋明元说:“这个我知道了。”
“好啊!”蒋秋菊高兴得手舞足蹈,脸上喜气洋洋。
饭后,她穿戴好出门的衣服,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又将给沈金焕买的那个笔记本和钢笔装在背包里,就出门去了。
在街道的商店里,蒋秋菊选购了几样礼物之后,就兴致勃勃地向着桃树坡走去。
在桃树坡,沈金焕的回家,也给田香草带来了无尽的喜悦。
昨天,田香草在任东彬的张罗下,为了请客的那几桌饭菜,忙得不亦乐乎。酒席散后,她又和其他几位妇女洗涮碗筷,忙毕之后已近天黑。
今天晌午,田香草又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的理由,来到了沈金焕的家里。
这天的天气特别好,尽管时间已到深秋,眼看就快立冬了。天空蔚蓝,阳光明媚,晒在人的身上感觉暖烘烘的。
沈金焕在狱中用的那床被褥,四五个月未见阳光。昨天本来想晾晒一下,考虑家里来人多,不方便。今天恰好家里清静了,他就搬出来晒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刚搭好后,拿着一个小笤帚扫上面的细土时,田香草就进来了。
在院子阳角旮旯晒太阳的高缎缎看见后,就连忙打招呼:“香草来了,来,坐下说话。”
沈金焕也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口问道:“你过来没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你家了?”田香草娇嗔地问了一句后,转向高缎缎说,“三姨,我今在家里也没事。考虑到我金焕哥在里面的那床铺盖用的时间长了,您老手脚又不灵便,我就过来帮着拆洗一下。”
高缎缎感慨地说:“香草想得真周到啊,我还没想到哩!”
沈金焕插话说:“算了吧!我在院子里晒晒就行了!”
田香草没搭下句,就直接从晾衣绳上取下被褥,放在高缎缎的炕上,找到一个线头,就开拆了。
高缎缎看到田香草动手了,就说:“金焕,既然香草已拆了,你去挑上两担水,也好洗洗。”说毕,也帮着田香草去拆被褥。
沈金焕只好挑起桶担挑水去了。
等他挑了三担水回来时,被褥已经拆完了。田香草将拆下来的被子和褥子的里面布料放在洗衣盆里就开始洗了。
几十分钟后,这几件布料包括床单都已洗净。
田香草开始一件一件地往晾衣绳上搭。
这时,门外有人问:“请问这里是沈金焕的家吗?”
随着问声,大门已被推开了一条缝,探进来一个靓影。
沈金焕听声感觉十分熟悉,待看见人时,吃了一惊:“秋菊,你怎么来了!”
“金焕哥,”蒋秋菊高兴异常,“是我爸让我专程来看你的。你们这里好远,走得我两腿生疼。”
沈金焕笑着问:“蒋叔他可好么?快到里面坐!”
田香草用迟疑的眼光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心想竟然有如此水灵灵的一个大姑娘,咋也来看沈金焕呢?
沈金焕给蒋秋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接着又端来一个椅子让她坐下后,这才说:“妈,香草,这就是县城南街大队我蒋叔叔的小女儿秋菊。”
高缎缎忙说:“这娃,难得你有这样的好心,县城离这儿好远,来一趟真不容易。”
蒋秋菊却笑着说:“我们年轻人,走起来也快当着哩!”
田香草瞅了瞅,没答下句。依旧将她搭在绳子上的湿布料往展脱些拽拽。
蒋秋菊看出对方不欢迎她,就有意将了田香草一军,问道:“洗衣服的这位是不是金焕哥的媳妇?嫂子你好!”
田香草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上,在心里骂道:“鬼丫头,要是真嫂子的话,你敢进这个门,看我不砸断你的腿才怪!”
倒是沈金焕机灵,打圆场说:“这是我表妹田香草。”
这蒋秋菊也不省事,随口就说:“表哥表妹子,相好半辈子。香草姐姐,你说对吗?”
田香草没好气地说:“不知你和你表哥好不好!”
蒋秋菊也够淘气的,回复道:“说真心话,我还真想和我表哥好。可他心里却装着其他女人,容不下我么。这就是我表哥!”说着,拽起沈金焕的胳膊让田香草看。
田香草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
沈金焕看蒋秋菊淘气,就截住她的话头:“秋菊,说说正经事。家里的那件事解决了没有?”蒋秋菊这才将事情的处理情况一字不落地向沈金焕说了一遍。最后高兴的说:“这件事还真多亏了你那篇新闻稿的帮忙,要不然真不知能拖到牛年马月呀。为了感谢你,我老爸就让我今天专程来看望你,我们一家人向你表示诚恳的谢意!”
说毕,就一本正经地向沈金焕鞠了一躬。
这时,田香草插话说:“家里来客人了,你们说话。被子布料还没干,我回去呀!等干了后我后晌再来缝。”
沈金焕却说:“回哪里去。既然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就待着,一会帮三姨做饭。”田香草瞪了沈金焕一眼,有些不情愿却又不舍地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