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了个媒婆,给我介绍对象呢!”
“啥?”吕锦云的眼睛瞬间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你答应了吗?”
沈金焕看到她那紧张的情绪,一下子给逗笑了:“你说呢?我会答应吗?!”
于是,他把那天杨媒婆来家里的事情经过向吕锦云叙述了一遍。
听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后,吕锦云还是被震动了,一下子低头陷入了沉思。
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无论怎么讲,假如沈金焕和姜亚虹订婚后,无疑是攀上了高枝。
沈金焕本身就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可以说给个啥事都能提得起放得下,加上姜亚虹毕竟是组织部姜部长的女儿,沈金焕有这样一位有权有势的老丈人罩着,以后无疑是如虎添翼,前程无量。相反,自己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女,没有任何背景,肯定给不了沈金焕什么。
但是,爱情是自私的,即使再傻的人也不可能将自己已经培育的爱情之花拱手送人。
吕锦云此时不断在提醒自己,既然已经和沈金焕谈情说爱了,一定要把这个情侣抓牢,千万不可让其和她失之交臂。半晌之后,吕锦云才缓缓抬起头来问:“金焕哥,那你的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沈金焕向着吕锦云深情地笑了笑:“我当时已经明确告诉杨媒婆,我不愿意!”
“是嘴上不愿意还是心里不愿意?”
“你能摸一摸我的心吗?看它是真愿意还是假愿意!”沈金焕强调,“我看重的是爱情,敬重的是我的初恋!”
“真的吗?”吕锦云用迟疑的眼光瞅了瞅沈金焕,“我也感觉我们的爱情就像梨花硷的梨花那样纯洁,也像桃树坡的桃花这样鲜艳!”
“哈哈哈!”沈金焕深情地笑了笑,“我们的大美人诗兴来了。这诗情画意应该让我们的爱更加浓郁和甜蜜啊!”八壹中文網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把刚才吕锦云心里的阴霾瞬间一扫而净。
吕锦云的心里恢复了平静,得到了沈金焕肯定的答复,一时间她悬着的心可以说是放下了。
可是,沈金焕呢?吕锦云想到的这些,沈金焕何曾没有想到呢?
那天,沈金焕在没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是一口气拒绝了杨媒婆说的媒事。
但是,事后的好几天,他的心里也一直是很矛盾的。
假如没有之前他和吕锦云谈恋爱的这层关系,碰到杨媒婆介绍的这桩婚事,他会毫不迟疑的答应。和姜亚虹订婚结婚,自己的人生肯定将会少走好些弯路,甚至是一马平川。问题在于这杨媒婆迟来了一步,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人。
沈金焕明显感觉到他现在走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到底是该向左还是该向右。虽然和吕锦云谈恋爱了,但还没有确定婚姻关系,万一以后有个闪失的话,可能就会得不偿失。
这就是沈金焕今天将吕锦云约来的目的。
沈金焕也想从对方的口里得到明确的答案。停了会儿,他试探着问:“锦云,我想有些话咱还是挑明说开好一点。首先我明确自己的观点,我不想背叛咱俩的爱情,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容不理另一个人走进我的世界。但是,你也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说辞。如果没有意见的话,选择适当的日子,咱们把订婚仪式先举行了。说实话,我担心的就像咱农村人说的到时候弄成一头挑担了,一头抹担了!”
吕锦云瞅了瞅对方问:“金焕哥,去年演出队解散时,我对你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么?”
沈金焕故意说:“咱俩说的话很多很多,到底是哪句话,我说不清。”
“这一生一世,我们一起牵着对方的手,走到白头偕老!”吕锦云重复了那句话!
“好啊!我就期盼着能这样!”沈金焕说。
两个人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半晌后,吕锦云补充道:“我回去后和父母商量一下,找个合适的机会,咱们订婚吧!”
“我更期待着这一天!”沈金焕表白。
吕锦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
于是,两个人一起从山坡上往下走去。
他们两人刚下了山坡,拐了一个弯,就在小路上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田香草。
仅仅一周的时间,田香草明显比以前憔悴的多了。一双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脸面上失去了以往那特有的青春光泽,成色也黑里透黄,没精打采地朝前走来。
眼尖的吕锦云先是看见了田香草。
“香草!”这一声叫出后,吕锦云一下子不知如何说下句才好呢?想说的要说的啥话也没了头绪,就这样咽在了喉咙里。
三个人面对面,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在原地站定。
倒是沈金焕的反应能快点,他看看田香草的手里攥着一沓香纸蜡烛,就知道了对方的去向。也只好有话没话地说:“哦,今天应该是逢民的头七呗,你这是上坟去呀?”
“是呀!”田香草声音低沉地说,“我爸我妈还缓不过神来,在炕上躺着哩!两位老人就像把魂丢了那样。唉!他走了整整七天了。明天又是清明节,这新坟得提前上,我不给他送点香纸谁送呢?”
田香草说这话时,两行热泪已经涌出了眼眶,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吕锦云赶忙掏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上前将对方紧紧扶住,安慰道:“香草,咱们还都年轻。要想开一点,生老病死是正常的。不同的是,这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了。你一定要撑住啊!逢民走了,走的人眼睛一闭,一了百了,就可怜了活着的人啊!”
“是啊,香草!”沈金焕也不失时机地安慰,“受了伤的心,毕竟需要痊愈,心上再大的伤口终得愈合。要从这苦痛之中走出来,还得靠你自己。别人的安慰都是外因,心上的内伤还得自己去医治。”
“金焕哥,锦云姐,道理人都想得来,可现实却是两码事,这种苦痛一时三刻真还走不出来啊!”田香草感叹着。
沈金焕的心里能不清楚嘛!一个大活人,就像老鹰抓小鸡似地一刹那就没了踪影。作为多年的同学,他心里的结这一周内都解不开,何况是逢民新婚妻子的田香草呢?他们新婚燕尔,还不到三个月时间。而今呢?田香草这个还属于青春芳龄的青年女孩,竟然成了农村人说的小寡妇了。今后的路在何方?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
田香草新婚丧夫。他们彼此之间又是朋友,这见面后的言语表情,还真有点尴尬。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确实还不好对待。
不停地去安慰对方呗,大道理人人都懂,刀子扎在谁的心上谁都心疼。不说话呗,明显是在冷场。
常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那么,女人呢?
三个人又沉默片刻后,还是田香草主动说:“你们俩帮去吧!”
说毕,径自朝着苏逢民的坟前走去。
沈金焕对着她的背影说:“香草,照顾好自己,多多保重!”
吕锦云也说:“香草,有空我们会来看你的!”
“哦,谢谢!”田香草头也没回。
待他俩走了一段路后,田香草回过头来,看到沈金焕和吕锦云并肩前行的背影,心里却五味杂陈,不由得“唉”了一声:她和苏逢民永远再不会有肩并肩手挽手的机会了。
当沈金焕和吕锦云在坡间的小道上再拐过一个小弯之后,不远处传来了田香草悲凄的恸哭声:“逢民啊,我看你来了,逢民,你的命咋这么苦,是你命苦还是我命苦呢?你狠心地丢下我和两位老人走了,把我甩在半路地可咋办呀……”
这哭声,撕心裂肺。
吕锦云也不由得流出了热泪。
沈金焕强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却在心里默默祈祷:“香草,你要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