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算,每位皇帝都回犯些错误,虽位居高位,不免仍有判断错误的一日,只不过不论大小皆有群臣相劝,这也就形成了君臣相互制衡的情形。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坐在龙椅上的前亲王,都不可避免。“哦。”
三皇子面色一沉,那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手中的东西对他没有半点威胁一般。他咬咬牙,再出声:“你已经不得人心了,还不退位么!”
皇帝后靠着椅背,慢腾腾理了理袖口,头上龙冠垂下的珍珠也随之摇摆,他一点都没有被围攻的惊慌,甚至还有心情让侍女端一杯茶过来。而对于三皇子所言,他是半点不理。“你……”皇帝抬起手轻轻一挥,周身的黑衣人齐齐朝三皇子冲去……天亮了。国师的地位,待遇自不能少,一桌子早膳摆得满满当当,当真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停下筷子喝一杯茶的功夫,门外有人禀声。“进来。”
她放下茶杯继续干饭。白得一桌子菜,不吃白不吃,虽然她已经很“重”了,但这不重要,反正身体也不是她的。那来的人是专门看着宫内局势的,低声将昨夜发生之事尽数说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人走远,她吃饭的速度开始慢下来。三皇子这么快就动手了,皇帝也那么快就猜到了,还解了三皇子的局,这占卜结果……是假的吧,灭国什么的,看这趋势并不像啊……彼时还是早晨六点,按古代的话来说便是卯正,这时候,朝会也该开了。这回皇帝没再叫她去,如若是往常,她不会太在意,毕竟人家如今扮着昏君,这朝会也就可有可无了。但昨夜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儿,皇帝扮昏君很可能就是为了钓鱼,如今鱼已上钩,这昏君也就没必要再扮了,他有很大的可能会上朝。但……身为一闲职,近期又无什么典礼,不叫她好像也很正常。只怕朝上应当有一阵乱风了。这边,皇城外的一个小镇上。今儿的天碧空如洗,镇上的百姓还不知宫里头发生了怎样血雨腥风的事儿,各自忙忙碌碌,小贩们支起了摊子,行人匆匆而过或去采购或去赴约……他来到这儿时,街上行人不多,街边小贩有的还在不断打着哈欠,眼下一片乌青。来到一烧饼摊前,摊主已在一边的躺椅上睡着了,只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招待,“客官,来点烧饼?”
他点点头,未再多言,目光投向别处,未注意到那少年深吸一口气匆匆低头的动作。少年包着烧饼,悄悄又抬头看那人一眼,心中暗叹:真好看。今儿的风没有昨夜那般大了,温柔了许多,吹得舒适。他那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客官,您的烧饼。”
“多谢。”
给了铜钱,他继续踏上前往皇城的路。实际上,他也不知为何要去皇城,甚至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此地的。他不过是在人间的中秋节日之时,仰头望了一会儿明月罢了,手中书卷还未读完,只一眨眼,世界忽然就换了个世界。他名阙玉,不是此地人,至于身份是何,于目前来说不是很重要。其实他完全不需要走路,以他的能力,瞬移不是问题。只是这里的人似乎都不会这些,用瞬移怕是会将这里的人吓到,为了节省麻烦,他选择了走路。前面一个小光点漂浮着为他引路,他就这样一只手持书卷一只手拎烧饼的走在前往皇城的路上,不时便有一些姑娘大着胆子跑来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婚嫁……或者也可能不是胆大的姑娘,而是一些为自家女儿忧心的亲戚……他皆一一应付了过去,直到一日,于皇城中突然蹦出来的男子,看到他时双眼亮得很,也不知道那男子看到了什么,走了过来,请他去府上一坐。阙玉未顿,弯了弯嘴角应下。他看到了个有趣的人,面前这位……是女扮男装的女子。当然,有趣的不是这,而是此人与他一样,并非这个地方的人,且这人的灵魂,有一个异世冥界的标识,也不知是那边哪位的徒弟。皇宫里头已经经历了一遍大换血,几乎撼动根基。座上的帝王听见底下汇报边境战捷,终于露出了自上朝以来的第一个笑。大臣们战战兢兢,不论帝王说什么,只管应是,已没有了异议的胆量。所谓杀鸡儆猴,三皇子与其党羽做了那么大的事儿,皇帝的处理方式异常简单粗暴——全部斩杀,一个不留。当真有那股子暴君味道。在宣布退朝,皇帝下朝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一众大臣惊觉自己已是一身冷汗,心脏砰砰砰地跳,几乎要跳出来,他们深吸一口气,腿微微发软,互相搀着出了朝殿。这边,霍坤灵二人刚坐下没多久,宫里来人,皇帝请国师前去。霍坤灵隐隐觉得不安,让那宫中人在前厅一等,又为阙玉安排了一处歇息的地方。“先生一路车徒劳顿,可先在此处歇息一阵,我去去就回。”
“多谢。”
再进安神殿,还是那么的安静。照规矩行礼,听得免礼二字,她不慌不忙起身,垂头立着。不等她问,皇帝已道出了何事——占卜国运。“爱卿且再占一卦,如今我天武可还有甚灭国之灾?”
天子的话,谁敢不听。她只好小心翼翼的拿起手中工具开始占卜,算了又算,结果未变。恐怕皇帝以为三皇子便是那造成天武国破的缘由,现在已解决了三皇子,总归会平静一阵。但是结果没变,还是那样。罗盘静静摆在桌上,皇帝脸色一沉,拍桌怒道:“你倒是说!如今谁还有那等胆量与实力会威胁到天武存亡!”
又是杀一儆百的,风头正盛,谁敢太岁动土,他着实想不起来 ,除非先帝复活,否则谁敢?边境那群野蛮人?宫里头那些个废物?还是他的“好兄弟们”?思绪乱飞,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将这些人全部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