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大殿内，无人敢喧嚣，芷溪就算害怕也只敢压低声音。
“小女拜谢陛下，您的恩情我永不敢忘却，陛下仁慈。”
此刻芷溪说的异常大声，纵使元帝不在面前，她依旧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朝着元帝离去的方向重重磕了好几个头，而后才敢起身。
一旁的杜衡依旧站在原地，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柔和，如同谦谦君子一般，这样温润的气质，最能勾动少女的春心。
只不过这番模样，最是能迷惑人。
外人传言这杜衡工于心计，可见是个圆滑之人，要不然怎么能年纪轻轻登上丞相之位。
细算下来他只比自己大十岁，二十六岁坐上丞相之位，恐怕是大元朝第一人。
“多谢丞相大人，若是今日没有大人，小女恐怕还不懂陛下之意，唯恐要冲撞了陛下，等日后我备下薄礼，亲自登门致谢。”
“小姐请起，杜某不敢当。”
杜衡不知为何还未娶妻，京都内倒是有不少姑娘期盼嫁给他，但他始终一个都看不上。
“丞相，小姐，陛下让老奴送你们出宫，请吧。”
金吉回到殿内，奉命送两人出去。
刚刚瞧着两人站在原地道谢，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吉的错觉，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有些般配，颇有些郎才女貌的模样。
杜衡温润如玉，芷溪又随了公主模样极好，若是只看容貌，这两人确实有些登对。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议政殿，站在屏风后的元帝缓步走出，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恍恍惚惚开口。
“明意，你是不是有意为难朕？”
空荡的殿内声音似有似无，元帝的喃喃自语，根无人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芷溪两人一路无话，乘坐轿子出了宫门，而此时金吉身后跟着一个管事模样的宫女，看上去年纪应该不小了。
“小姐，这是陛下赏赐的嬷嬷，怕你身边无人伺候，陛下便特意挑了人来伺候，此人从前服侍过太后娘娘，您用起来也顺手。”
说是赏赐实则是监视。
“还望金公公替我多谢陛下。”
金吉点点头，本来还想跟芷溪说说话，但看到杜衡在一旁，也便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几句便进了宫门。
芷溪带着人便要走，外头有马车等着芷溪，正是今日送她到公主府的车夫，马车旁边徐贵也在，看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姐，你总算出来了，您没怎么样吧，陛下有没有怪罪您啊？”
“你家小姐好端端的，陛下还让本官亲自送你家小姐出来呢，如何会怪罪于她。”
芷溪不解的看向杜衡，这明明就是顺路出宫，怎么到这家伙嘴里变成是元帝叮嘱的，这谎话也是张口就来。
“老奴多谢丞相大人。”
徐贵听闻抱拳向杜衡道谢，此刻芷溪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走吧。”
芷溪恢复淡漠的模样，不想多在杜衡面前多待，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一个温润公年纪轻轻的就能坐稳丞相之位，如何会简单。
纵使元帝相信她，恐怕这杜衡也不会全然相信。
跟这样危险的人接触，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的危险。
“芷溪小姐要不捎我一程，我的府邸也在永仁巷子中，跟小姐顺路得很？”
“永仁巷内只有公主府，大人莫不是近期购置的房子，小女记得从前那边没人住的。”
杜衡点点头。
“就住在公主府的对面。”
对面？
怪不得今日她看到那府邸门前有小厮看守。
只是那宅子上头没有什么牌匾，她现在才知道那是杜衡的宅子。
“杜帝师的宅子不是在城西，莫不是杜衡大人自立门户，购置了宅子另住？”
父母在世，不分宅而居，杜衡很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
“本官喜欢。”
杜衡说完，侧身越过芷溪，直接上了马车，丝毫不管芷溪同意与否。
“小姐，这……”
芷溪无奈摇摇头，从前怎么没发觉这杜衡是一个无赖。
一个当朝丞相出了皇宫居然没人来接，这说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的，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蹭姑娘家的马车。
“芷溪小姐还不走嘛，本官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芷溪闻言对徐贵点点头，随之也上了马车，这马车好在也宽敞，要不然两人一起坐，说不定还坐不下呢。
也好在马车够大，两人才没挤在一块。
马车上的杜衡闭目眼神，贴在车厢壁上极为舒适，他今日身着金青色的官服，衬托的整个人的气质斐然，那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确实好看。
与那工于心计的传闻极其的不符，要是一般人见了，恐怕会被迷惑住了。
京都街道来往之人众多，一路上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马车行进的也格外慢，恍惚之间她也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想要睡去。
忽然鼻间传来一股香味，芷溪猛然睁开眼睛，掀开马车之上的帘子往外探去。
只见得那摊位之上，升起阵阵的水汽，弥漫开来甚是好看，那蒸笼之中白色条状的糕点散发出阵阵香味，条糕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前世自从出嫁后到了青州就从未吃过，就算后来齐王举家迁回京都，她也没机会出去，更别说吃到这东西了。
芷溪收回目光，回首便看见杜衡盯着自己。
“原来小姐喜欢吃条糕。”
“不喜欢。”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骗自己呢。”
“我无父无母，哪里有资格说喜欢什么东西。”
杜衡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心底不由得苦笑，果然这丫头不是不恨自己，而是将心思埋在心底，轻易不显露出来。
“小姐不是说不恨陛下，怎么如今话里话外有埋怨的意思呢？”
“我说不恨陛下，但不代表不恨你。”
芷溪转头不愿看杜衡一眼，要说皇帝是主谋，杜衡就是那个刽子手。
“呵呵，芷溪小姐不怕我将这些话告诉陛下嘛？”
“陛下只在乎我是否怨恨他，对于我恨不恨别人似乎没多介意。”
“你说的确实不错。”
杜衡别过脸去，看着芷溪倔强的脸颊其实他心底也闪过了那么一丝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