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能,先站着别动。”叶酌言仔细看了看那池子里的液体,觉得有些恶心,“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要是在这药池里再泡上几天,就会变成冰原上的那些怪人。”
谢池羽的脸色一沉,想不出南宫秀躲在冰原炼这些药人做什么。
“能否破阵?”谢池羽问叶酌言。
叶酌言点头:“不过是些江湖术士布下的阵法而已。”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一阵指风弹入池中,两道法阵破裂的声音接连响起。
落苏僵直的身子一软,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我的人状况如何?”谢池羽见阵法已破,自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那些手下,“能救便救。”
叶酌言看了一眼池中的这几十个人,除了谢池羽的手下,还有许多是无辜的寻常百姓。
要让她对这几十条性命视而不见,她心有不忍。
“能救,只不过要耗费许多力气。”叶酌言想了想,说:“罢了,一起救吧。”
一个阵法的虚影在叶酌言的脚下缓缓成型,莹白的光阵瞬间放大,笼罩了整个山洞,然后如烟花一样炸裂。
过了许久之后,光华终于散尽,池中的人都晕倒了过去,身上的黑气全都消散了,皮肤也恢复了原本红润的模样。
“好累。”叶酌言再也抵御不住浑身的疲乏无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谢池羽飞快的蹲下身扶住她,因为有人可以依靠,她便立刻放弃抵抗疲惫。
“我睡一会儿,醒了就没事了。”
“当真?”谢池羽皱着眉头,再三确认。
“嗯。”
“好。”
谢池羽背着叶酌言钻进马车,把她放下的动作明明很轻,却见她的眼皮抬了抬。
被掀开的幕帘还没落下,寒风夹着几片雪花飞了进来。
“真好看啊,我小时候从没见过雪。”叶酌言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话还没说完,眼皮又闭上了,整个人也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谢池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盛京的冬天,总是以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开始,雪落千里,满城如砌碎琼乱玉。
“你家乡的冬天不会下雪?”
“嗯。”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闷,像是醉酒的人完全不经过大脑而做出的回答。
谢池羽垂眸看着倒在他的大腿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叶酌言,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不是疑惑,也不是惊讶,而是无意间得知了一个秘密之后的不知所措。
以前,他好奇她的身世,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叶府的那个养女,而现在,他的猜测终于得到了确认。
也对,那个爽朗大度的叶府养女,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还变得那么见多识广。
“你究竟是什么人,出现在盛京,想要做什么呢。”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声音也很轻,仿佛并不在意她的答案。
叶酌言睡得很熟,没有回答他。
在她醒来之前,他一直心情愉悦的看着她,有时候忍不住轻轻捏一下她的脸,或者捏捏她的手指头,然后自己偷偷低笑。
很多年后的冬天,盛京初雪,纪云作了一幅画送给谢池羽,他视若珍宝。
画上白梅胜雪,树下是一双穿着大红喜服的少年少女。少女枕在少年的腿上,睡得香甜。
盛京城外,皇宫的侍卫早早相候,把叶酌言直接接进了皇宫。
烈焰花从叶酌言的手心中缓缓飘起,分散成细碎光点,洒入熙元帝的心脉。九寒藤被叶酌言点燃,升腾起缭绕灰烟。
片刻之后,一条银白如丝的虫子受不了烟气的熏染,从熙元帝的右手食指中钻了出来,被一道灵力斩成两截。
“用火烧了。”叶酌言看了一眼在地上来回扭动的两截虫子,厌恶地说。
“若华祭司,陛下的脸色怎么还是如此苍白?他何时才能醒来?”皇后脸色着急。
“娘娘勿急,烈焰花能为陛下滋养心脉,陛下安静休养半日就会醒的,之后就按太医开的方子慢慢调养。”
叶酌言云淡风轻的说完,就告辞回了府。
在祭司府大门口,正好遇见那群抱着花盆蹦蹦跳跳而来的小孩。
“一连好多天都没看见这群小孩,我还以为宣王殿下不会再送花了呢,没想到他是特意花时间搜集这么多稀奇的品种去了。”秋月好奇的清点着这些珍奇罕见的花草,连连赞叹。
“谁说是他送的?”叶酌言走了出来,再听人提到谢时安时,她觉得他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秋月忙捂上嘴巴。可是她实在好奇,盛京城中除了谢时安,还有人对小姐这么上心。
叶酌言问“牛牛,上次我让你送的信,你可交给那个大哥哥了?”
牛牛喜笑颜开的抓过叶酌言手中的糖果,拍了拍胸脯:“祭司姐姐放心,今天我一见着大哥哥就交给他了,他一听是感谢信,笑得跟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傻子老五一样。”
叶酌言点头浅笑。
上一次牛牛送花过来的时候,她递给他一封信,让他有机会就把信交给那人。
信纸上被她施了一个符咒,那人展开之后,符咒会散入他的眉心,凝成一个只有她才能看见的标记。
“祭司大人!”
离音兴冲冲的到祭司府找她,府中的一盆兰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连正事都不急着说了。
许多天前,他曾见拨云阁的人带回了一盆名为蝶衣的兰花,形如振翅欲飞的蝴蝶,说不出的圣洁优雅。据说是玄盟主下了急令让他们寻来的。
这花怎么到了这里?玄盟主难道打起了我家祭司大人的主意?也对,我家祭司大人才貌出众,玄君对她心生爱慕实属正常。离音忍不住笑。
“你在想什么呢?”叶酌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盆兰花,问:“你认识这盆花?”
离音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就摇了摇头。
叶酌言有些失望。
“你刚才喜气洋洋的,有什么好事?”
“当然有好事。”离音神秘兮兮,“祭司大人,下个月就是群英大会了。”
群英大会?什么玩意儿?叶酌言皱着眉:“与我有什么关系?”
离音耐心同她解释:“群英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届时,整个北齐的古武世家和那些叫得出名的江湖门派都会参加,以武会友,扬名立万。”
叶酌言嘴角一撇,她懂了,离音是找她去打架的。
“以往每一届群英大会都由长清举办。星渊祭司死后,就变成澹台家举办了,这一届也是。”说到此处时,离音有些幽怨,“也不知玄盟主怎么想的,过去几届,他甚至都没派人参加。”
叶酌言不以为意的安慰他:“办个什么大会,费钱又费力,那澹台家喜欢揽这摊子,就由他去好了。”
“祭司大人,你怎么不明白,只有上一届群英大会的最终获胜方才有资格举办下一届大会。”离音有些急了。
叶酌言眉头一拧,她明白了,离音不只是劝她去打架,还想让她去夺个第一。
她实在受不住离音这么期盼的看着自己,就问:“那个什么澹台家,在什么地方举办群英大会?”
“檀州。”
蕴焰草,不就在檀州?
叶酌言有些意外。
重铸藏笑剑这件事,她已经拖了太久,是该找时间弥补自己犯的错了。
离音见她的态度骤然间明显松动,赶紧诱惑道:“今年群英大会的获胜方可是有奖励的,可以从所有参赛的势力中任挑一个,要求他们告知一半世代守护的秘密,或者习得一半他们的秘籍。”
“比如呢?”叶酌言凑近问他。
“比如北岳门的断忆诀。”
叶酌言来了兴致。
“药王谷的制毒秘法。”
叶酌言眼前一亮。
“还有绝情殿的乐音控心术。”
叶酌言一拍桌子:“好,咱们去。”
离音微微一笑。
“等等。”叶酌言冷静下来,发觉了不对劲,“你刚才说的怎么都像是害人的东西?”
“属下以为祭司大人喜欢这些。”离音低头咳了两声。
叶酌言盯着他,脸上写着“你再说一遍试试。”
“那个,属下想起一些急事,先走一步了。”离音避开叶酌言刀子般的眼神,赶紧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