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越人擅长蛊术,尤其是西越皇室,最爱研究那些阴险邪门的东西。
叶酌言微微挑眉,问:“我并非无所不能之人。他如果中了蛊,应该想办法把下蛊的人抓了,并且赶紧派人去找个能替他解蛊的西越高手以防万一,找我有何用?”
风禾心中一急,咬牙道:“是我私自做主来找祭司大人的,蛊术一事暂时只是落苏的猜测,祭司大人的医术比落苏高明,说不定能查出主上的病因。即便主上真的中了蛊,在我等寻找解蛊之人的这段时间里,有祭司大人同他说说话,他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风禾一想起谢池羽疼得抽搐不已的情景,只觉得心惊胆战,谢池羽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以往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从来不会哼一声,更不会有失态的模样。
能让他把痛苦完完全全的表露出来,一定是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请祭司大人相助。”风禾见她蹙眉,再一次咬牙恳请。
“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去。”
“多谢祭司大人!”
风禾心中一喜,赶紧重新缚好脸上的黑布,踏出的右脚尚未落地,却又转身,动了动嘴唇。
叶酌言起身往屋里走去,不多时,戴着一顶帷帽出来了,浅粉色的薄纱隐隐遮住了那张神色一贯冷淡的脸。
风禾这身打扮,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谢池羽出了事。
一进靖王府,恰好看见落苏背了一个小包袱,急匆匆的往大门而去,身后跟着几个气息很稳的高手。
“落苏,等等。”风禾叫住了她。
落苏猛地一个回头,只见风禾身后跟了一个纤细的人影,心中一动,叶酌言来了?她真的肯来看看主上?
落苏原本就火急火燎的准备去西越抓个精通蛊术的人回来,风禾却说,不如先去找找叶酌言,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叶酌言对谢池羽的态度,落苏以为自己看得很清楚,根本不对叶酌言抱有任何期望,因此风禾走后没多久,她就等不及了,直接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
没想到叶酌言竟然来了。
不可否认,叶酌言的医术的确比她厉害,但并不代表她还会解蛊。
心中的惊喜很快就趋于平静了。
“别愣着浪费时间,带我去看他。”叶酌言扫了一眼神色几变的落苏,对风禾淡淡说道。
“祭司大人这边请。”风禾赶紧领着她往谢池羽的房间而去,落苏紧跟其后。
远远的,叶酌言就看到了床榻上的那张苍白得有些诡异的脸。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慌得厉害,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是跑着上了前。
那张在外人面前总是嚣张肆意的脸此刻再无神采,只剩下一个不变表情,一个被难耐的痛苦纠缠得无法舒展开眉宇的表情。
全身的皮肤不仅没有一点血色,更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泛着莹白冷冽的幽光。
叶酌言小心拉出他的手,下指诊脉时,森森寒意从他的身体里直往她的指尖窜去,那不同于低温的东西散发出的冷气,而是冻得人生机全无的死气。
“的确是蛊术,鬼蝶蛊。”叶酌言脱口而出,脸色凝重如霜。
风禾却有几分欣喜,她认识这蛊,是不是还会解了它?
“这是什么东西?”落苏皱着眉,这名字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算是西越最厉害的蛊术之一吧。鬼蝶蛊虫会啃噬骨髓,吸收鲜血,五天之内结出虫丝,虫丝会从皮肤里钻出,将人缚为茧。不出半月,虫茧成熟,成百只鬼蝶就将破茧而出。”
叶酌言凝视着谢池羽,心里有一丝同情,也不知他招惹到了什么人,才中了这阴招。
风禾被吓得缓不过神来,竟愣愣一问:“然后呢?我家主上呢?”
叶酌言蓦然一笑,一双不怀好意的目光将谢池羽从头看到脚。
“你家主上?自然是被鬼蝶吃的一干二净了,否则它们哪有力气破茧呢?”叶酌言煞有介事的拍了拍风禾的肩膀,“这还用问么,傻风禾。”
风禾的呼吸明显一滞,无比痛心哀愁的看着谢池羽,一张脸被吓得煞白。
“祭司大人,这蛊可有解法?”落苏紧张的看着她,期待她点头。
叶酌言看了他们一眼,沉声道:“鬼蝶蛊虫进入体内之后,即便是下蛊之人也无法将它逼出。”
果不其然,这一句话让二人冷汗直流。
叶酌言又悠悠接着说:“不过,我倒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落苏脸色一松,差点没投给她一个白眼。
风禾也是抹了一把冷汗,祭司大人,你能把话一次说完么?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你们都出去,在我叫你们之前,谁都不许进这间屋子。”
叶酌言恶作剧一般的神色很快就收敛了,扬高声音,严肃吩咐在场的所有人。
风禾答了一声,正准备退下,却被落苏一把拉住。
“祭司大人什么时候懂蛊术了?刚才你也说了,即便是下蛊之人也无法逼出蛊虫,你又有什么办法?”落苏说话向来不怎么客气,此事又关系谢池羽的安危,她便直接把不信任摆在脸上了。
风禾这才发现自己欣喜过了头,同意让外人与谢池羽独处一室,他怎么就这么心大呢。
叶酌言微微一怔。
说来也奇怪,她自己的确没接触过什么蛊术,可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认出了谢池羽中的蛊,以咒阵逼出蛊虫的解蛊之法也如同早就刻在了脑子里一样,她只要想知道,那方法就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又是一些来路不明又无所不能的记忆。
难不成她某一世喝下的孟婆汤是过了期的?
因为这个荒唐的念头,她忍不住笑了笑。
“与你无关。”迎着落苏毫不客气的目光,她语气傲然:“想让我救他,就别怀疑我说的话,想让他死,那我现在就走。”
“落苏性子谨慎,并非对祭司大人有疑,请祭司大人勿怪。”风禾忙拦住提步欲走的叶酌言,道歉之后便拉着落苏退下,语气倒是恭敬,目光却并不退缩,言外之意也令人不悦,“我等就在门外候着,不会让任何人随意来去。”
要不念在他们一心护主,情有可原的份上,叶酌言定然直接拂袖走人了。
房间里转眼就只剩下叶酌言与谢池羽二人。
“唉,你这人也是厉害,敌人多得都排队排到西越去了。”叶酌言叹着气走近他。
“鬼蝶蛊虫十年才能炼出一条,竟然被人用在了你身上,你的命有这么值钱?”叶酌言翻身上床,蹲在谢池羽旁边自言自语。
谢池羽气得差点呕血,要不是现在没力气说话,他定然要和她理论一番,他一个堂堂的北齐靖王,命不值钱?不如一条虫子?
叶酌言并不知道谢池羽其实一直醒着,他只是浑身疼得厉害,便闭目养神。
此刻他也不打算睁开眼睛看她了,只想听听她还有什么平时不敢说的话。
自言自语时打趣的语气,他觉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