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那人突然有些后怕,紧张道:“这可是神树,要是我们伤了它,会不会被报复?”
另一人将最后一桶液体泼了去,转头怒目瞪他:“收了谁的银子就只管办谁的事,早知害怕就别揽这活。”
说话这人熟练的收拾好圆桶,拉着胆小那人一起将车往另一个方向推去,直至神树庞大的身影与身后的夜色融为了一体,他突然转身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想安慰谁:“没事的,这盛京城不是还有个祭司在么,神树就算死了也能给它救活了。”
叶酌言被心脏传来的绞痛给痛醒了。
她翻身而起,涔涔汗水与眼泪不知何时已铺了她一脸。
刚才是做了个噩梦?
叶酌言莫名渴得厉害,她冲至窗边的小桌旁,猛灌了一碗白水。那碗白水下去,很快又化为冷汗泉涌而出。
一刻钟之后,以盛京城为中心,整个北齐地动山摇。
熙元帝也不管什么威仪不威仪,颜面不颜面,从床上拉起衣不蔽体的美人就往寝宫外跑。黑压压的一群侍卫从四面八方聚向熙元帝,又护着他涌向安全开阔的地方。
就在地面终于平静了下来,所有人哭着喊着去垮塌的房屋里寻找来不及逃出的家人时,地面又摇晃了起来。
两个时辰之内,盛京城竟然出现了四次地动。
屋瓦倾塌,人财俱埋。
“去把若华祭司请来。”
熙元帝几乎是哆哆嗦嗦喊出了这声命令。
北齐不是没遇到过地动,但这短时间内连续出现大大小小的几次地动,还真是头一回。皇城之中异动不断,这要是被有心之人拿去做了文章,说成天子无德,天降惩戒,只怕他的名声要一夜尽毁。八壹中文網
饶是熙元帝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也慌了手脚。
奉命前去祭司府的钱公公扑了个空。叶酌言不在府内,丫鬟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只道她不久前才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钱公公转头又去了叶府,叶府上下面面相觑。
“钱公公,陛下寻若华祭司做什么?”叶锋紧张的问他。
“咱家也不知道呢,兴许是请祭司大人去算算这地动的原因。”钱公公脸上的笑意不增不减,心里却已经因为寻不到叶酌言而急得焦头烂额,离府之前仍然不甘心的问他:“叶大人,您当真不知祭司大人去了何处?”
叶锋摇摇头,心想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待钱公公苦着脸走远了,林薇担忧道:“这个时辰,酌言会去哪里?”
叶锋皱眉道:“夫人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找酌言,这次地动古怪得很,酌言又突然失踪,我猜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林薇点了点头,见他走了几步又折返过来,小声道:“酌言如果回了叶府,你让她别到处跑,等我回来与她商议。”
被接二连三的地动吓得躲进韩潆怀里的叶芙正凝着钱公公的背影,一个明媚的笑意绽放在了她那张还没收起慌乱的小脸上。
这个时候来寻叶酌言,肯定没什么好事,她叶酌言何时对地动有过研究?要是在熙元帝面前一问三不知,说不定祭司之位就保不住了。叶芙的心情突然大好,心想着光是一个地动就够让叶酌言折腾了,若是明日她还发现神树出了问题,会不会吓得晕过去呢。
那两个人,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才肯答应替她办事的,这个时候应该早已逃出了城。
钱公公担惊受怕返回皇宫时,只见叶酌言不知何时已进了宫,正同熙元帝说着话。
“若华祭司,你说这三番五次的地动是怎么回事?”熙元帝有些紧张,他害怕听到叶酌言说出的理由中有半个字与他相关。
“地动频发,是因为神树被害,牵动了国运。”叶酌言坦然道。
熙元帝松了一口气,突然又震惊道:“神树被害?神树最近长得好好的,昨日你不是才为它施了法?”
“昨日臣为神树施法后,夜里就有人毒害了神树。”叶酌言眼神冰冷,恨不得将那人一刀剁了。她竭力压抑住怒气,解释道:“地动之后,臣感应到神树出了问题,前往朝青广场查看后发现,神树枝干皲裂,树桩表面一片焦黑,呈烈火灼烧状,而地面的泥土出现孔洞,湿润未干。臣断定有人故意往神树周围泼了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熙元帝吓得后退一步,啥玩意?神树都有人敢害?嫌北齐百姓寿命太长了?
叶酌言打开手中的木盒,示意钱公公递了上去:“这是臣从神树上取来的干枯树皮,以及周围的泥土。”
一股子火气直蹿脑门,熙元帝咬牙切齿的冲身边的禁军吼道:“去,把做这事的人给朕查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从今以后,神树周围日夜都要派人看守,擅闯者,死!”
“若华祭司,你一定有办法救回神树的。”熙元帝冷静了下来。
叶酌言点了点头,看见熙元帝长舒一口气之后,她又摇了摇头。
熙元帝刚沉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能保住神树一命,但之前的两次施法,算是白费了。”
叶酌言语气平静,心中却有恨意翻滚,她为了神树费了多少心思,耗损了多少灵力,这莫名其妙冒出的几桶腐蚀液却让她功亏一篑。
熙元帝大叹可惜可恨,他闭了闭眼,沉声道:“那就有劳祭司了。”
叶酌言领命退下,先命人将大量清水洒入神树附近的土壤,后又施展阵法为神树进行修复。
神树受损极重,如同黑洞一般,毫无节制的吸纳着叶酌言的灵力。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魂魄都快要被抽离的感觉,那种熟悉的窒息与无力感让她忍不住战栗。
叶酌言几乎是用自己的半条命换回了神树的一条命。
法阵散去,叶酌言强行撑着一口气,步履虚浮的回了祭司府,一脚踏进大门就晕了过去。
熙元帝派出的人当天就在离盛京三十里远的官道上生擒了泼腐蚀液的那两人。
当然,能有这么高的办事效率,也多亏了拨云阁的“热心百姓”积极提供线索。
那两人也没想到神树被毁之后会引发地动,意识到情况变得极其不妙,当即吓破了胆,刑部的人还没怎么审问,二人就把叶芙直接供了出来。
神树遭奸人毒害,导致盛京乃至整个北齐地动不断,这一消息早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盛京百姓纷纷上街请命严惩罪魁祸首。
叶山被夜里的地动吓了一大跳,回府路上听到百姓的请愿声,暗道那罪魁祸首确实罪该万死。转过巷子再多走两步,却见乌泱泱一群人冲进了叶府,他顿时傻了眼。
刑部来人时,叶芙正在屋里将一碗“太甜了”的汤羹摔在了丫鬟身边。
院子里闹哄哄的,她抬头就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站在了她的对面。
“你就是叶芙?”其中一名首领模样的人在她准备尖叫之前,率先开口问了话。
“你们是什么人?”叶芙赶紧跳到了叶山的身边,她这才发现,不止是叶山,二房的人也挤进她的屋子里看热闹来了。
首领拿出刑部腰牌,冷声道:“叶家四小姐叶芙涉嫌指使奸人毒害神树,导致盛京城发生异动,我们奉命来请叶四小姐到刑部走一趟。”
叶芙大惊失色,自从夜里发生地动之后,她一直没踏出过叶府大门,自然不知道街巷间纷纷扬扬的传闻。
“你说什么?地动是因为神树被毁才引起的?”叶芙不可置信的问他,要是早知毁了神树会引发这么大的灾难,她哪敢动这心思。
这句话一出口,叶府众人的神情都变了。
“四妹不应该说不认识什么奸人么?”叶清好奇的看向她,话都问完了才故意掩了掩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