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酌言并没有开口打断他们的议论,只是从身上摸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伸手示向众人。
五色的光芒在那块令牌上缓缓流动,所有惊讶与质疑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接踵而来的,是欢呼。
众人只知黑狼令自前任盟主死后就不见了踪影,却不知这块令牌其实一直在离音身上。星渊赴战之前,亲手将黑狼令交给了离音,嘱托他一定要小心保管,并肯定道,将来有一个人能重新点亮它。
叶酌言还记得离音向她递上黑狼令时,他那无比虔诚与紧张的目光就没从令牌上挪开过。直至她将黑狼令握在手中,五彩斑斓的光芒从指缝中洒了出来,他的眸子瞬间亮起了同样好看的光芒。
黑狼令上有一个简单的符咒,名为“别夜”,只要遇到灵力的灌注,就会激活,发出绚烂缤纷的光彩。
直到她感知到“别夜”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星渊早已预测到她的出现。
“玄君在哪里?”
一言不发的叶酌言突然开口,众人这才发现她的声音冰冷摄人,那身粉色衣衫衬托出的柔弱娇艳全是假象。
“玄盟主说了今日会来,可一直没见到人。”
众人面面相觑,皆有些疑惑。这个玄君极少有亲自来大殿商讨事情的时候,若是要来,必定提前通知时间,从未逾约。今日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现身。
在他们昨日接到的通知里,玄君此刻应该正好赶至大殿才对。不然她来这里与谁一决高下。
叶酌言暗叫不好。
几十道黑影自二楼飞身而下,如同在猎物周围蛰伏已久的恶兽。
为首之人身穿玄色锦袍,戴着狰狞的黑色面具,遮去了大半张样貌,却掩盖不了一身镇定自若的气势。
“我还以为你们要聊许久,会让我等得无趣。”玄君扫视着众人,语气里明明听不出怒意,却让人的手心浸出了冷汗。
离音等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无一不觉得受到了愚弄。敢情玄君早就知道今日的变故,一早就候在二楼的暗间里看戏。
众人纷纷拔剑,等待叶酌言下令。
叶酌言瞳孔一缩,心里顿感自愧不如与懊恼,复又很快冷静下来。
“这一出戏是我筹谋得太过拙劣,让玄盟主见笑了。”叶酌言面色不改,淡然道:“即便你早已知道也无妨,我来了这里,就不会让你好过。”
四周清冽的剑光映上黑色的面具,照得那狰狞的鬼面更是寒气森森。
玄君丝毫不惧众人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不慌不忙听完了叶酌言的话。
静静看着她阴晴不定的眼眸,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清亮亮的眸子在一个极短的瞬间闪过一丝黯然:“你可不能怪我,从小到大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我防着防着,也就有经验了。”
“我不是来与你谈心的。”
叶酌言蹙眉,沉声打断他。
玄君闭了闭眼,扬手为令,回应了叶酌言眼神里的不善。
大殿之中,刀光剑影顿时混作一团。
叶酌言没有动用灵力,她知道应该像星渊那样隐藏身份。
她与人过招时,向来不会尽全力,却招招阴狠致命。玄君只做抵御,迟迟没有要反击的意思,即便他再厉害,也显露出了几分吃力。
他分明有些不敌,也不像轻敌之人,为什么不还手?他要是认真与她过起招来,究竟又能显示出多让人瞠目结舌的实力?
叶酌言想起了演武场上有着同样举动的谢池羽。
可谢池羽大多时候都是骄傲随性的模样,而玄君虽然不露相貌,那双眼睛却透露出深沉稳重的气质,分明不似同一人。
既然不是同一个人,那就更不必客气了。
叶酌言寻了机会,一刀刺向玄君的心口,一直护在男子身边的那名侍卫大惊失色,挥剑挡了上去。她用刀的力度极重,侍卫的剑撞上刀刃,连一丝颤动都未惊起,就断成了两截。
只不过,那剑在断裂之前,恰好先挑起了叶酌言的面纱。
叶酌言微怔了片刻,玄君乘机将长剑一转,用剑柄击向她的肩膀,她竟然没稳住身形,往后退了几步。
“全都给我住手!”
随着玄君的一声暴喝,大殿里此起彼伏的刀剑声渐渐停了下来。
叶酌言握紧了藏于袖中的短刀,冷笑道:“自己不还手,也不让手下交战,盟主还真是客气。”
“那是自然,我向来以礼待人。”玄君似笑非笑,“倒是你,明明是一个姑娘家,出手竟然这么狠毒,以后一定要找个身手了得的夫君,不然说不准哪天就当了寡妇。”
叶酌言气得秀眉一竖,扬刀直指向他。
玄君见她生气,反而越发轻松起来,负手踱步到她面前,不紧不慢道:“你虽说身手过人,可惜阅历尚浅,又寡不敌众。今日你自己确实能全身而退,可这些人,你一个都带不走。”他扫了一眼在大殿内躺了一地的惊雾阁杀手与叛乱的长老,牵起一抹不屑的浅笑。
叶酌言这才不得不承认,惊雾阁刺客的身手,放眼北齐也算数一数二,但与他带领的那些人相比,确实逊色不少。离音说他当年带领二十余人便占领了长清,看来一点也不夸张。
好在今日他的人只是将她的人击晕了过去,没有下杀手,不然她真的愧对惊雾阁。
“有什么话,还请盟主直说。”她将短刀重新隐于袖中,平静看向他。
“你我合作,如何?”
这一声郑重的邀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叶酌言轻笑一声,挑眉道:“合作?我现在既然已经失手,你所谓的合作,应该没有公平可言。”
“你怎能如此误解我的真心。我的意思是,拨云阁归我,惊雾阁归你,你我同为盟主,一起执掌长清,两阁互利共处,一切如常。只要你不动歪脑筋,我保证长清在世间的地位不会有半点动摇。”玄君话语真诚,不似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