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没太在意他，便没太听清他说的话，只觉得这句话十分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这句话她一定在哪里听过！！！可她根本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脑海中只浮现一个昏昏暗暗的场景，和一张怎么也看不清的脸。
那张脸明明近在咫尺，近到可以碰到对方的鼻子。可对方却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停顿了下来，声音在她耳畔喃喃絮絮，像一支羽毛轻抚耳边。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思及此，顾疏渺有些不自在地捏起裙摆，是梦吗？这样昏沉模糊，大抵是吧。
她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明明见过的男人并没有几个。
于是，渺渺强迫自己思绪落在戏台上。
此时此刻，台上的人正唱道。
“虞姬，你可有悔？”
背后戏台下盏盏明亮的花灯在宫河上飘飘浮浮，戏台上的戏子绕指转了个圈，拔出腰间自刎的佩剑，演绎着生死悲离。
“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她心下一动，有感而慨：“倘若我有一日走投无路，中箭掉下江东那河中。可怜我不是霸王也不是虞姬。”
男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眸中映着河灯的光亮，眉眼温涟：“不是每条河都是江东河，你不是虞姬，我也不是霸王。倘若你中了箭跳进河中，我一定会奋不顾身来救你的。”
花灯上的光亮映在她眼中，是前世孽缘的开始。
或许只是那句，不知是何人所道的。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若你中了箭，我一定会奋不顾身来救你。”
……
顾疏渺已记不清前世那日月夜楚瑾的脸和那副场景，但奇怪的是，自己仍记得那句话，那句初次一听便觉得似曾相识的话，和那个隐在朦胧中模模糊糊的人。
插在肩头的箭是蚀骨一般的疼，疼得差点晕厥。为了保持清醒，渺渺咬牙将插在肩头的箭拔了出来。
“嗤”一声，鲜血汩汩，一下喷涌出来。
正咬牙想哭的时候，便听见“噗通”一声，有人跟着她跳下来，顾疏渺睁开眼才看清了来人。
阳光正巧映射在幽蓝的河水里，生生照出一条光道，河水冰冷浸入他的衣袍中，掀起他白色衣袂，好像光亮自他身后而来，渡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在波光粼粼下，好似一个神明。
人人皆有爱美之心，顾疏渺知道自己死不了，虽然疼着，但是还是忍不住想。
这副场景还是建立在她痛苦之上，才能看到的好看。
他是上天最精心的作品，浓墨淡彩，眉眼如墨。像是江南名家费尽半世才气精力而勾勒入境的一笔，鸦青色睫毛冗长垂下，眼型略长带了些冷气和攻击性，像覆了一层比这河水还冷，千年不化的霜雪，眼下那一点妖痣添的疏离让人想要接近却望而却步。
像他的阿娘，但有帝王气。
她被搂在他怀中，猝不及防地一瞬，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搭上他的脊背，传来他的体温。因她这个动作，少年黑睫不断地颤栗起来，皱眉瞪了她一眼，又不自在地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