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去哪儿了?”顾玠问。
“太后娘娘让我和她说会子话呢。”青白色宫装的少女老老实实,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太后娘娘说,父亲是朝中重臣,子行又是功臣,我作为顾家唯一一个女眷,为了抚慰功臣世家,想让我进宫当娘娘。”
突然,面前的少年停下脚步,她说着话没注意,一下撞上了少年清瘦的背,疼得她忙用手捂住鼻子:“怎么了?”
“……你进宫,你进宫能干什么?”顾玠话语间像是覆上了一层霜,渺渺都能感受到他周围极低的气压。
“我怎么不能干了!?怎么能瞧不起人呢……”渺渺嘟嘟囔囔一句,又不明白他突然冷淡下来,心里竟然泛起一丝不明所以的委屈。
她还能当皇后呢!她当皇后的时候,顾玠还在漠北呢!
顾子行侧头看向她,目光定在她脸上。
四目相对。
顾玠漂亮的眸子中映出一弦弯月,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用极其认真地语气,一字一句说:“阿姐。”
“嗯?”
“我说不行。”
顾疏渺被顾玠那么认真的神情吓了一跳,乖乖地点头答应:“哦……”
她当时不是立刻婉拒了嘛,自从知道顾玠是先皇后遗子之后,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特别是让她入宫封妃,既然皇帝是顾玠的亲生父亲,那她……那她不就成了顾玠的小娘了嘛……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渺渺正想着,无意间正对上顾玠的眼睛,心里像一颗重石掉进水潭中,泛起层层涟漪。
猝不及防的对视,她便犹如丢兵卸甲,战败而逃的战士,慌不迭地移开目光,看向远处挂在天上的明月:“子行,你,你盯着我,干……干嘛?”
顾玠低声笑了一下,眼底映着月光:“走了。”
“去哪?”
“回家。”
……
好在那一如千秋宴去东宫看热闹的人只在少数。
大多数都是皇室中人和尚书府的人。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徐家与皇室这件事自然也就在私底下处理了。
不过多时,皇家就给出了回应。
徐家二小姐成为太子良娣,择日结为连理,徐嫣与也是东宫第一位女主人。
一时间风光无限。
成了长安城当下热门词条第一。
私底下贵圈的一些人还是心知肚明,那日宫宴徐家二小姐便缺席去了太子东宫,看来这事已是铁板钉钉的。
不过听说东宫太子身旁一等的贴身宫婢却跳河自尽了,贵妃娘娘发了很大的火,更有人说,娘娘根本瞧不起尚书府庶女身份的二小姐。
这倒也正常,毕竟萧贵妃出身将门,且又是嫡女,父亲还是萧老将军,自然是瞧不上尚书府庶出的小姐。
长安城除了这些饭余的最新话题八卦外,老生常谈的就是,费成侯府六爷又双叒叕纳妾了。
叫姎儿。
听说还是人家六爷从顾府嫡小姐身边费尽心思挖的貌美侍女。
那日顾疏渺让顾玠做的事,便是叫顾玠让人准备一具女尸投在宫河中,定要面目全非的女尸,身上再多一些姎儿的随身物件。
尸体被泡在水中,面容,手指,肌肤,都被泡得浮肿非常。也只能靠物件来分辨了、
楚瑾也知道是那个叫荻语的宫女给自己酒杯中下的药,他还来不及追究,人就已经投河自尽了。
他自知中了计。
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件所谓尚书二小姐和太子私会的谣传,不知是从哪里走漏的风声,到底是瞒不住,连一些官员都在背后讨论,太子德行不堪其重任呐。
四皇子楚玧一党,在楚珏推动下,乘势追击,现如今太子一党被打压得所剩无几。
如今皇子中属楚玧最为得势。
但他也不得不拉拢顾府。
渺渺听闻今日楚玧密访顾府。
放眼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只有丞相府。
顾严河倒是两袖清风,爱民如己,根本不屑于这些争权夺势。奈何人家养子也争气,驱逐鞑虏外夷,捷报频频,手握重兵,是当今皇帝也敬畏的权臣。
皇帝敬畏也喜爱,把顾玠当个宝贝似的,生怕碎了,简直就像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养。
但顾疏渺明白,势头过盛不是什么好事,坐在皇位上的人怎么又会不担心自己的皇位岌岌可危?
过河拆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到底是皇家爱用的手段。
正如她告诉王雨梨那句话:能得宠不是本事,能固宠才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