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轮回半个时辰，便会有宫女来更换菜式茶水。
渺渺顿感口渴，让小姚倒了一杯水来。
小姚应是。
伸手提起精致小巧的酒壶，动作瞬间凝固。
顾疏渺见她状态不对，目光扫过她手中的酒壶也停留在了酒壶上。
纯金打造的酒壶上雕刻着繁复美丽的枝枝叶叶，花纹缠绕在瓶身，其中点缀着红绿各色的玛瑙，由宫殿中通明的烛光一照，更觉美丽精致。
但不对的是，壶手柄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玛瑙。
顾疏渺前世在深宫之中什么样的明枪暗箭没有见过？这正是鸩瓶。
所谓鸩瓶便是由红白两颗玛瑙珠子控制的，宫内一等一的暗器。在其中添置毒酒，便可拨动机关翻倒瓶中有毒无毒液体。
曾经徐嫣与成为妍妃时，下手杀过一个受宠的才人。那只是一个小小才人，只因面容姣好被楚瑾宠幸了一两月，运气好，有了身孕。徐嫣与羡慕嫉妒得不得了，再加上程轻妘在一旁的挑拨，自己的善妒。
徐嫣与终究还是对那个可怜无知的才人下了毒手。
在一场宫宴中，一瓶鸩酒瓶便派上了用场。为了以防别人怀疑，徐嫣与还故作与那才人姊妹情深的模样，喝了那瓶中的酒。只不过徐嫣与喝的是无毒的那一面，而那可怜的小才人喝下徐嫣与和程轻妘为她准备的毒酒。
后来自然是去派人查了，但由于程轻妘与徐嫣与早就已经准备好说辞，也蒙骗了她。顾疏渺当时便觉得不对劲，想去让楚瑾查查，楚瑾却道只是个没什么身世的小才人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那时候她便觉得楚瑾是一个凉薄之人。明明以前他很喜欢那个才人的，明明那才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还高兴地大办酒宴，明明那才人的肚子里是他的亲生骨肉！
苏嬷嬷以前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在深宫也待了许久，自然也认得出来。苏嬷嬷瞥见楚婵正与程轻妘谈着什么笑起来，她看向小姚，在案几下对小姚摆了摆手。
顾疏渺按住苏嬷嬷的手，笑道：“无事。”
如今的程轻妘管她再厉害定是不可能一个人拿出这宫中的东西，定是有人与她的。
这个人是谁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顾疏渺余光瞄见与程轻妘相谈甚欢的楚婵，神情莫测地勾起唇角。
小姚突然拿不准姑娘的心思，她知道这瓶子里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在小姚犹豫的时候，只见顾疏渺接过她手中的酒壶，倒进了酒杯中。
小姚哑然看向顾疏渺。
程轻妘在与楚婵交谈过程中，不由自主地瞥了顾疏渺那边，心绪不定：“若她察觉出什么不对，或者拨动了那颗珠子怎么办？”
楚婵桀桀笑起来，拍着她手以示安抚：“这个，我自然想到了，不管是红白面都是有那东西的，你放心，喝下去保管她……”
她声音低下去。
将二人谈话一字不漏收入耳中的程轻烟抿了抿唇。
那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完全被程轻妘的长安第一美人的光芒所掩盖的，一丝存在感也没有的庶女唇角微勾，闪过一丝不屑的笑。
她其实笑起来很好看，微微下垂的眼角，小鹿一般的眼睛，皮肤算不上太黑，只是被程轻妘衬托得肤色深，但五官也是算得上清秀可人。
她故意常年佝偻着背，用厚厚的刘海盖住自己的眉眼，穿搭打扮也是长安城贵女圈中最过时，最庸俗的那套，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普通。
她是常年潜伏在黑夜中的老鼠。
程轻烟脸上轻蔑的笑容只不过一瞬，神色又恢复胆小懦弱的庶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