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你可要救救我们!我们一生拐的都是平民野丫头孩子,要不是你重金恳求,我们也不会铤而走险被抓啊!”
斗篷下正是一张狠毒妇人的脸,刘氏嘴角上扬,冷冷开口道:“我肯定是会为你们二人求情,你们莫怕,听闻那顾家小姐不让你们吃东西只能喝水,看你们几天没吃饭了,我给你们带了几个包子。想是有些简陋,你俩不要嫌弃得才好,等你们二人出去,该有的赏金还是不会少的。”
妇人上前将二人绑在手上的绳子解开,莞尔一笑:“快吃吧,一会便凉了。”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饿了几天肚子,终于吃得上饭了。
两人欣喜若狂,冲上去爬在地上将碗中的包子捡起来,塞在嘴里。
女人动作稍比男人慢些,男人眼疾手快抓起包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吃下两个,看样子,已然是被顾疏渺狠狠饿了几天。
妇人正低头咬去,男人突然掐着脖子惨叫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口中不断地吐着白沫,倒在地上抽出几下便没了生息。
妇人一惊,恍然大悟,将手中洁白柔软的包子扔在地上,慌了神站起来就想跑。
包子滚了几下,滚到刘氏脚旁,她冷笑着捡起地上那包子,向女人走去。
妇人大叫着:“你想杀人灭口!!”
她瘫倒在地,望着刘氏恶毒的脸,不断地向后退,腿软根本爬不起来。
“是又怎样?”
刘氏话音刚落,大门便被人推开了。
“诸位都听见了吧。”少女一身青衣,笑盈盈地站在门外。
顾疏渺手中执着灯,刘氏猛地转头,借着她手中的灯光,竟看见她身后站着顾家家族长老,和执事的族长。
顾疏渺提着一盏明灯,笑得温柔莞尔,可在刘氏眼中,却比索命的厉鬼还要可怕。
“这个毒妇!!”诸位长老皆是痛骂,“二郎,你娶的真是个毒妇!怪不得只有顾垣一个儿子,这毒妇怕是要断绝我顾家子嗣!”
刘氏慌了神,一屁股栽倒在地,眼睛睁得吓人,口中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不是我,不是我!”
顾疏渺抬脚走进屋内,将手上的明灯砸向刘氏,她蹲在拐子女人面前,冷声道:“你只管全权供出来,有什么说什么。”
……
翌日。
“顾姐姐!”
闻声,正在品茶的少女抬起眼看向来人。
顾迢袅提裙向顾疏渺跑来,身后跟着顾媛音。
“呀。”顾疏渺放下茶盏,笑问,“你们怎么来啦?我去为你们倒杯茶。”
她正站起身,顾迢袅抱着她的腿撒着娇:“不要,顾姐姐陪我们去抓蝴蝶吧!好不好,好不好?”
见势,渺渺将小姑娘抱起来,逗逗她的眉眼:“好好好。”
顾媛音掩唇笑道:“她呀!一天没心没肺,非要来和我抢你。”
顾迢袅转过脑袋,歪着脑袋嘟嘴道:“二姐姐说的哪里话,明明是我们的,你也是我们的二姐姐。”
“知道啦,斗不过你,小贫嘴。”顾媛音伸手挂挂她的鼻梁。八壹中文網
三名轻衫女眷同一群侍女顶着烈日阳光,拿着扑蝴蝶的网扑,在顾府后花园扑着蝴蝶,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一场忙活下来,三人皆抓到了不少蝴蝶,看着各色蝴蝶在透明玻璃瓶中飞舞。
顾迢袅看着自己瓶中的蝴蝶,目不暇接,都看不过来了,差点弄成斗鸡眼,因而嘟囔道:“顾姐姐,二姐姐,你们喜欢什么颜色的蝴蝶呀?好多颜色呀,我最喜欢粉色啦!”
顾媛音想了想:“嗯……紫色吧。”
顾媛音转身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顾疏渺:“顾姐姐,你呢?”
“我?”渺渺看着瓶子里面的蝴蝶好像都不感兴趣,讷讷道,“我喜欢绿色,但好像都没怎么见过绿色的蝴蝶……”
她没有捉过蝴蝶,也很少出府,没见过漂亮花色的蝴蝶。
其实,她很羡慕顾迢袅。
她从小会吃饭了就吃药,从没断过。母亲早逝,她被父亲教导着要如何读诗书,要如何写字作诗,被教导嬷嬷训斥每一套礼仪该怎么做。
要笑不露齿,行不摆裙。
要端庄有礼,温柔体贴。
她身子弱,又有喘喝之症,父亲不敢让她去私塾,因此她更没有了玩伴,与长安那些小姐也都不熟。
只有一个和她从小长大的李栀淳,剩下的,便再也没有了。
后来当上了太子妃,皇后,规矩越来越多,束缚越来越多,笼子越来越大,城墙越来越高。
她抬头只能看到那四角高高窄窄的蓝天。
有时候她呆呆的地坐着,看着四四方方的蓝天想,她若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该多好。
可惜不是,族人被诛灭,父亲冤死狱中,弟弟被赐鸠酒,她用仅有的一口气,成了重生厉鬼。
她要恨楚瑾,她该恨楚瑾。
可是,她活了一生,除了好累,便没什么感慨了,好像从没有人关心在意过她,也不想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是啊,她想要什么呢?
她活了一生,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浑浑噩噩地从顾府到皇宫,又浑浑噩噩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