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是夜。
“奴儿，奴儿……”靠在凉阶前睡觉的丫鬟被叫醒，张望着四周，小丫鬟见面前穿戴整齐的女人怔了一会，讷讷道：“远……远娘？”
这是尚书府徐二小姐的院子，远娘怎么到这儿来了？
“可怜哟！我的天爷！”女人攒攒眼角的泪，盘问道，“奴儿，怎么睡在这儿？”
远娘和奴儿关系稍远，远娘也不知道为何顾疏渺会让她来找徐嫣与的贴身侍女奴儿。
“二小姐让我守夜……”
远娘一拍大腿，故意嘀咕给面前的小丫鬟听：“啧啧……你也忒可怜了些，二姑娘不都睡了么？哪个院儿的还有这猪狗不如，把奴才不当人的规矩？”
奴儿忙望了院中徐嫣与的屋子，确认徐嫣与睡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担心地拉了拉远娘的衣袖。
“远娘，快别说了……”
“你怕甚么？你莫怕。”远娘扬起笑，撇撇嘴道，“咱们这又不是哪家小门小户，还是有人救的。我是知你的，从小便跟着二姑娘。那二姑娘带你可好？你瞧瞧你身上这些红紫的，淤青的，看着怪教人心疼。
你且是我看着长大的，若你这命放在我女儿身上，我是万万不答应的。若以后你有甚么事便与我来讲，你是知道的，我是主母边边儿上的人。二姑娘么，主母也是惯会疼爱的，二姑娘以后有什么动作，想做什么事，你知道的只管与我讲。主母自然会保你。”
奴儿听完，垂着脑袋，抹了抹泪，又附在远娘耳边说了些什么。
远娘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我会禀报给主母，你这边儿且好好侍奉二姑娘。”
“唯。”
尚书府这边的话，那边顾府尽数收了。
仲夏夜实在有些热，远山皆隐在了黑夜中，繁星闪烁，萤火虫萤绿的光芒点缀顾府莲月亭。
少女穿着浅米白素裙，没有做任何发式，只是将乌黑的青丝，用一根长长的红绳束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过多的装饰。
她斜倚在亭中的红阑干亭柱上，时不时地抛洒着手中的鱼食，水中锦鲤穿过纵横交错的浅荷绿叶，簇拥着吃鱼食，欢愉地摇着鱼尾巴。
小姚提着六瓣梅花宫灯站在她身旁，轻声道：“奴儿和远娘说的便是这些了，自从上次姑娘落水后，尚书妇人便去查了，徐二小姐与东宫那位私会。
那徐二小姐百口莫辩，更不好查太子，只是听说徐二小姐被请家法了。尚书夫人管的严，一点风声都不走漏，不过徐二小姐被禁足了，脾性一天比一天差，经常拿自己的婢子撒气发火。
那天端错姑娘茶饼的叫奴儿，还是自小与徐二小姐长大的，竟然打得身上到处是淤青，外人都不忍见！只听说那二小姐的院子，每天都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嗯。”
顾疏渺对这些不怎么关心，连听都有些心不在焉，伶俜柔弱的身子又不时弯腰咳嗽几声。
萤绿色的萤火小虫飞在她手上，又拍着翅膀飞走了，不远处一队侍卫巡逻绕过小山往桥上去了。
湖中锦鲤鱼儿盘聚在少女脚下，似乎等不急鱼食喂口，吃饱了便又摇着红色鱼尾，往湖中游去。
小姚觉得自己应该找点话题逗逗自家姑娘开心，小姑娘眨眨眼睛对她道：“对了姑娘，听说明日战神将军凯旋而归，宫中办了宫宴呢！姑娘要去吗？”
“哪能不去？”
她是顾家的人，与顾玠是一家人。若她不去，倒是坐实了顾府二人关系不合的言论。
虽然……这般言论倒也没错。
但到底扫了顾府和皇帝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