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就晕了？可忒弱了！”
看着姜敛花被仆从抬下去，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人群中出声的女孩穿着一袭本白转针拉祜锦雨花锦和番茄红叉针锦裙，绾了一个像小狐狸的双环发髻，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瑶池小簪，腰间系着粉紫色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
她抱着手中的汤婆子，和旁边的小丫鬟嘟囔着。
哪成想，说话的声音大了，在座的许多贵女夫人，皆入了耳。
听这位小姐的话语中，还有些看戏之后的意犹未尽。
一些贵女夫人，对视一眼，掩帕轻笑几声。
“这位四小姐可是活泼跳脱。”
“四小姐，你可悠着点吧，各家可都看着！”
那被众人称为四小姐的少女，霎时才反应过来，对着众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嘿嘿，不小心说漏嘴了嘛……”
坐在东道主位的那位，全身上下名贵翡翠装备的妇人，听完之后脸色不太好，她转头看向站立在自己身旁贵女打扮的少女，递了个眼神。
少女得了她的示意，对她福身，走向前道：“杏与！你给我过来。”
徐杏与一皱眉头，想说是谁用语如此不善，对她这么大吼大叫，还敢冲撞于她，那身上的皮是不想要了是吧！
可等她一转头过去，却见是自家大姐姐！
气焰消了不少，肩头一耸，似乎身后连翘的高高的尾巴都焉了下去。
“阿姐……”狐狸耳的小姑娘低头走向自家大姐姐，还颇为委屈地伸手，拽拽自己姐姐的衣袖。
徐舒与撇眼，轻轻瞪了她一眼，无奈地对小姑娘道：“但母亲身旁去，今日是我们家做东，你可不要捣乱了去，让别人传出对你不好的话，日后还如何嫁人？”
“……”
她才不想嫁人呢！
扎着两髻狐狸耳朵的小姑娘还欲辩几句，最终词穷，乖巧地朝徐舒与屈服：“我知道了！！”
她走过去，往端坐在高位上，那满头翡翠妇人的身旁一杵着，鼓着腮帮子，活像水中小鱼吐泡泡。
那坐在高位上的妇人，虽已半老徐娘，却保养甚好，仪态端庄，风韵尚佳。
她身穿翡翠绿下手箭袖缃素半臂和州新样锦玉锦，披了一件金线鸳衾雨丝锦斗篷。
身后的一群丫鬟婆子，在她身后扇着长柄羽扇，给她添茶换菜。
妇人看向顾疏渺，弯起用螺子黛精心勾勒的眉眼，笑得和蔼可亲至极：“顾小姐，好久没见，长开了。”
浅青白长裙的少女落座在妇人稍低一点的位置，她淡笑着回妇人的话：”是啊，尚书夫人却一点没变，依旧光彩照人，风韵犹存。”
这话可讨得妇人的欢心了，徐李氏笑逐颜开，抬起纤纤素手轻捏帕子，对在座的各位夫人打笑。
“瞧瞧，这小嘴儿甜得！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今日一见，真是一点没猜错，若顾小姐不嫌弃可与老妇一同品一品茶？尚书府的碧螺春，也不算难喝，清爽可口，喉韵也不错。”
说不算难喝也是谦虚，这碧螺春可是长安贵族都争相想要的好茶。
“多谢夫人款待。”顾疏渺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方浅笑。
徐李氏喝了口碧螺春，轻放至旁边丫鬟端着的木托上，娓娓道：“不过本府二小姐喜欢茶道这，这是她煮的。”
“是吗？”这回顾疏渺却是皮笑肉不笑了。
尚书夫人可是一个笑面虎，铺自家一个庶女的路，还让她去捧。
那个庶女便是徐嫣与了。
徐嫣与？
顾疏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一个穿着藕荷色蝶恋花嬉春长裙的女子轻柔丝帕站了起来，敛衽一礼毕恭毕敬道：“劳烦顾长小姐品尝一二了。”
少女杏眼藏清明，柳眉捎春风，衣领上厚厚的白色兔毛将她的半张脸掩住，她脸上没什么神情，似乎没听到，便没理那个站着还在行礼的女子。
她指着碟子中的蒸虾，对旁边的姜黄色棉袄裙的侍女笑魇如花道：“这虾好吃，小姚你多吃一些。”
“嘿嘿，谢小姐，我馋了好久呢！”小姚憨笑一声，摩拳擦掌，看起来已经等不及了。
一旁的姎儿却自作聪明地弯腰提醒顾疏渺：“小姐，徐二小姐正在与你说话呢。”
啧，真烦。
顾疏渺对姎儿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小姚，你如若喜欢，便多吃些。”顾疏渺仿若无闻，还宠溺含笑着伸手拍了拍小姚的小脑袋。
场面太尴尬了。
其他贵女夫人没注意到，在那边各自说笑，就那徐嫣与站在雪中保持行礼的动作，被冻红了鼻子，也不曾见顾疏渺理她。
徐嫣与暗暗咬牙，面上却做出一副处处可怜的模样，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顾疏渺，因着长时间保持行礼的动作，她无法支撑下去，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突然，一位穿着潋滟风俗的女人跑到徐嫣与身旁，甩着手中的丝绢，朝着顾疏渺那方，高声唤她：“顾长小姐？！”
“……”
没人应。
那方还在言笑晏晏地和侍女讨论着哪个菜好吃。
“顾小姐？！！”她声量大了好几倍，声音又尖又长，刺耳又造作。
足足引来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全都侧目看着这位风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