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文舒越想越委屈,眼眶含着泪,低下头。
“我以为你是同意的。”
她平时这番作态,老爷子还能心软几分。
可现在老爷子正是气头上的时候,看了都觉得厌烦。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呢。
“你都没跟我提过,我怎么同意?”他没好气说道。
连文舒委屈巴巴回了一句:“结婚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我提了几次领证,你都不发话,我寻思着,证可以先不领,但体面总得有吧,我伺候了你那么多年呢。”
古晴微微垂眸,唇角勾了下。
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连姨说的是,摆酒肯定是要的,你虽然在秦家当了许多年的保姆,但终归不管事,有些规矩不太懂。”
连文舒心头一刺,咬着牙道:“我不懂,你常年不在京城,又懂多少?”
古晴虽然是南市人,后来嫁给了秦正东到了京城。
可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新疆,论起了解老爷子,可能还不如自己。
古晴笑了声,仰头看着连文舒,“我不懂多少,但不多不少,就是比你多。爸,你还是重新定个日子吧,下周太过仓促,不太好。”
连文舒连忙说道:“怎么就仓促了?我特地看过了,日子很好,宜嫁娶。”
“我方才去问了梅婷,陈苏记下周的酒席都订满了。连姨可能不知道,陈苏记在南市,就算日常吃饭,都得提前一个月,更不要说订酒席了。”
连文舒订在陈苏记,当然也是存了膈应苏梅婷的心。
不然她还不愿意把钱给苏梅婷赚呢。
但自己不想订,和苏梅婷不让她订,那是两回事。
“老爷子的酒席,她也不给面子?”
古晴嗤笑,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学会仗势了。
“她好歹是应家的儿媳,需要给我们什么面子?连姨,我爸军人,一向低调行事,倚势欺人这种事,以后还不要做了。”
老爷子若有所思点点头,“古晴说的对。”
他心里原本也不是很情愿办酒席,主要是压根没想过真的结婚。
如今古晴给了台阶,他顺势就下来的。
只是这个台阶不够低,没办法让他直接开口宣布不结婚了。
连文舒心里生了几分怨怼,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嫌弃她是保姆的身份。
她突然捂着脸哭出声,背对着老爷子坐了下来。
“还是算了,我天生就是个仆人的命,哪里配和老爷子结婚呢,这证不领也罢。”
古晴迟疑片刻,看向老爷子。
“爸,我没那种意思,您非要领证,我们作为晚辈,哪里有拦着的道理。只是觉得反正时间还长,可以先缓缓。”
老爷子觉得这个儿媳现在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反倒连文舒不知道怎么回事,无理取闹。
“你说的对,先缓缓吧,过段时间我还得回趟京城。”
连文舒太了解老爷子了,说是缓缓,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将这件事提起来。
可她心中悲戚,能怎么办,这件事主动权本来就不在她手中。
……
解决了老爷子这边的事,看到连文舒憋屈的神色,古晴心情大好。
果然如苏梅婷说的那样,估计老爷子自己也不想真的领证。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秦正东派去的人从江淮回来了。
但带回来有用的消息不多。
第一,苏梅婷确实原本不是江淮人,而是被已逝的苏老爷子带回去的孩子。
老爷子那时候从江淮来了一趟南市,大约也是那时候将苏梅婷带走,具体如何还得再查探。
但由于苏老爷子已逝,老苏家就只剩下苏梅婷的养父。
关于苏梅婷的事情,这个养父并不知道多少。
事情到这里,几乎陷入了死局。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块金锁,确实为苏梅婷所有,后来她养母临死之前,将金锁还给了她。
再有一些,就是苏梅婷在江淮从小到大的事迹。
古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的,只觉得心如刀割,好像有什么东西束缚在心口,越收越紧,让她喘不过气。
她原本应该被宠爱着长大的女儿,被人丢到了乡下,年纪小小就得帮着家里干活儿。
用自己赚的钱勉强上到了高中,还被养父母逼着辍学,从此被几个哥哥趴在身上吸血。
就连嫁给应重晔,也只是老苏家为了用她换那几十块钱的彩礼!
古晴揪着心口,疼得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秦正东连忙将她搂在怀中安慰,“我们女儿很争气,她靠着自己走出来了!阿晴,我们应该开心的……”
他摘掉了眼镜,缓缓闭上眼。
应该开心的……
可这也代表着,苏梅婷受过比旁人更多的苦,才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今天。
试问做父母的,有谁希望看到孩子吃苦。
孙雪纤只是和秦家沾了个边,就可以从小到大千娇百宠地长大。
她在享受秦家所带来的福利之时,他的女儿,吃不饱穿不暖,还在为生计奔波。
“正东,我们和她相认吧,我不想等了……”
等到事情查清楚,她们又得蹉跎多少岁月。
“好,我们去接女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