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重晔挂上电话,咔哒一声,将孙雪纤的理智唤醒。
她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狼狈地回去哄段延年去了。
她走了,应重晔才想到孙雪纤刚才说的话。
蓝见州买的那一批机器竟然是坏的?
他倒不是在意钱,而是这件事摆明了有人从中作梗。
他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先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晚上再和她好好聊聊。
这一忙,连午饭都没吃,就到了下午时分。
办公室安静了许久,他突然将视线投向窗外。
这一看,怔了下。
今年江淮的初雪,竟然比往年来得要早。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抬手将电话接起来,一听,是古同乐。
他先是问了一下有关江淮的事情,简单问候了几句。
应重晔一一答了,才听到古同乐说:“我听说小苏要买房了?”
应重晔和苏梅婷就要复合的事,他从应承华那里听说了。
他这个问题问得,让应重晔都为之一愣。
苏梅婷没提过。
不等应重晔回答,古同乐就自顾自说道:“那套房子正好是我之前住过的,你也去过,带了一个宽敞的大院子,离县中学和县一小都近,是为了两个孩子打算吧?”
应重晔沉默片刻,涩然开口:“是。”八壹中文網
可能她只是忘了告诉他,可能她想定下之后再告诉他。
他阖眼,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心里就是沉得难受。
古同乐又絮絮叨叨好一会儿,让他抓紧复婚。
应重晔无心和他说下去,草草应了几句,挂了电话。
他坐在办公室里怔然了许久,才转身拿上外套,起身走出去。
“县长。”小叶和他正好遇上。
应重晔点了下头,“今天早点回去,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吧。”
自从江淮开始修路,加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县长,带把伞吧。”
应重晔回头看了一眼,摆了下手,“不用。”
白色的雪花落在他黑色外套上,渐渐消融,隐约还能看到独有的雪花形状。
他走在路上,仿佛感觉不到凉意。
起初听到古同乐的话,他是生气的。
可气着气着,他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
大概是伤得太深,伤疤已经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股无力感袭来,让应重晔难得有了一丝彷徨。
路人行色匆匆,都在下雪天赶着回家。
应重晔绕了两圈,头一次觉得孤寂。
在江淮这里,那是房子,不是家。
可除了这个冷冰冰的房子,他竟无处可去。
应重晔揉了揉眉心,转头,加快了脚步。
天就要黑了,雪渐渐下大了。
走到门口,他恍惚一阵,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
他还没进去,白炽灯的光线从门缝透出,让他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妈妈,这是我包的,好不好看。”
苏夏时拿着沾了面粉的手指划在了她脸上,“丑死了,还是我的好看。”
小团子一无所觉,鼓着包子脸,非要和哥哥争个输赢。
应重晔低低笑了声,将门推了开来。
小团子听到动静,嚷嚷着:“妈妈,应叔叔回来啦。”
苏梅婷从厨房钻出来,还带着热气。
见他没打伞,朝着他走过来。
一摸,皱起眉头。
“都湿了,县政府没有多余的伞吗?快进来,我烧了热水,你先去洗澡换衣服。”
她拉着应重晔往里走,走没两步,一股力道将她扯了过去。
清澈的薄荷香扑鼻而来,她的脸甚至感受到了他怀里的湿冷,冻得发麻。
“苏苏。”他将下巴抵在她脸上,像个浮萍,找到了归处。
心里说不出的安定。
小团子瞪大了眼睛,刚想哇的一声惊呼,被苏夏时捂住了嘴,连带着把她的眼睛也捂上。
哼!
苏梅婷不明就里,侧过头,唇瓣轻轻碰到了他坚实的下颌。
“怎么了?”
应重晔突然笑了声,起身,微微低头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冷。”
苏梅婷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一一都没你娇气,叫你不打伞,快进去洗澡,我给你倒水。”
应重晔跟着挤了进去,“我自己来吧。”
从前他活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和苏梅婷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觉得格外有意义。
他自己倒了水,进浴室洗澡,换了干燥暖和的便服,少了平时那种冷漠的距离感,看着竟然年轻了许多。
他出来,苏梅婷正好将炖着的羊肉端到炉子上,放到了小桌中间,饺子也蒸好了。
“过来吃饭吧。”
应重晔坐了下来,揉着苏夏时和小团子的脑袋问:“你们今天怎么没回去。”
小团子嘿嘿笑了声,“一一睡过头啦,醒来就看到下雪了,妈妈说冷,就不回去啦。”
现在坐在这里吃炖羊肉和饺子,暖和得不行,可幸福啦。
苏梅婷给他们挨个盛了羊肉,才说道:“我今天去看房了,那边离小学和中学都近,和县政府的距离,跟你这里差不多,还有地暖。”
应重晔方才心里耿耿于怀的事,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他将古同乐说的话顿时抛在脑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和她闲聊起来。
从买房到装修,再计划着搬家,才让他们一点一点有了一家人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