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生没再理她，专心给剩下的人发营业执照。
直到执照发放完毕，就到点下班了。
他还没将东西收拾好，就看到面前一个人影。
杜春生头都没抬，说道：“今天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苏梅婷手指在桌面点了两下，说道：“麻烦，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杜春生一愣，怒气腾腾涌上。
“你没完了是不是！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来撒野！这营业执照，你爱要不要。”
他是工作人员，又不是过来伺候人的。
蔺彩凤做的那些事，在整个工商局都传遍了。
她要不是领导，现在早被人薅下来了。
小团子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她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慢悠悠走过去。
“叔叔，我们老师说啦，做错的事情就要改正。东西是你丢到地上的，我都看见啦，把它捡起来，我妈妈就原谅你了。”
一个软糯的团子，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她一开口，不少人就注意到了这边的事。
杜春生呸了声，“不就是东西掉地上了，弯个腰就能捡起来，这么记仇做什么？”
小团子咽下一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既然对你来讲是小事一桩，那叔叔为什么不把它捡起来呢？”
都知道弯个腰就能捡起来，为什么你不弯腰呢？
杜春生平时是墙头草，能屈能伸，不过那是对领导。
对苏梅婷，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忍耐。
“苏梅婷同志，你要真想把事情闹大，那可就是你自己没脸了。你这营业执照是怎么来的，你自己不清楚啊？”
苏梅婷笑了声，指着墙上贴着的流程图道：“我知道，按照这个流程申请下来的，也是你们工商局局长亲自批的。”
杜春生突然笑起来，往身边的同事看过去。
“你们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走后门还理直气壮的人！秦科已经因为你的事去举报蔺局了，等纪检部门过来调查，蔺局这位置能不能坐稳还不一定，你还嘚瑟什么呢！”
杜春生这么一提醒，就让大家想到蔺彩凤忘恩负义的事。
一模一样的情况，苏梅婷的执照被批准，孙雪纤却没通过，这不是区别对待是什么。
面对他们的质疑，苏梅婷泰然处之，弯腰将文件袋拿起来。
杜春生以为她这是妥协了，笑道：“早捡起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苏梅婷却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能负责吗？”
杜春生一愣。
“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你说的话，如果你没有证据，大概也不会说出来。所以，你是能负责的，对吧？”
杜春生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慌，但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他许久未出声，苏梅婷又问了一句：“杜春生同志，你能负责吗？能吗？”
“能！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不能的。”杜春生抬高声音喊道，像是在为自己壮胆。
可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原本是墙头草，谁得势他就向着谁。
现在被苏梅婷一句质问，直接把他推到了秦香梅那一方。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让杜春生想反悔都不能。
苏梅婷刚想开口，又听到后面传来噔噔噔的高跟鞋声音。
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明显。
“既然能负责，那就一并提交到纪检部门处理吧。”蔺彩凤缓缓从里面走了进来，身边还牵着蔺昊。
散播谣言，诋毁上级，损毁他人，这可不是小事。
杜春生浑身都僵硬得不能动弹，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东西，让他发不出声音。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没看错，真的是蔺彩凤回来了。
他敢说出那种话，一方面是认定了苏梅婷不敢计较，另一方面则是知道蔺彩凤下班了，有恃无恐。
如果祸从口出，被蔺彩凤听了个正着。
苏梅婷回过头，微微一笑。
“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而影响到您，如果这件事情能够查清楚，再进行通报，就再好不过了。”
蔺彩凤点点头，“今天早上我已经接到了纪检部门的电话，将会配合调查，杜春生同志今天说的话，无论有没有凭据，你都将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杜春生骇然，不就说了两句话，怎么还牵扯到纪检了。
“蔺局，我……”
“不用说了，公事公办就好。”蔺彩凤沉声打断他的话。
工商局是办事的地方，不需要杜春生这种虚与委蛇的墙头草。
杜春生脸色涨红，紧紧地握起拳头，用力到身上都在颤抖。
“就算……就算不说苏梅婷的事，孙雪纤帮了你儿子是事实，你区别对待，本来就不对。我相信，上头领导眼睛是明亮的，你这样的人品，德不配位！”他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已经得罪蔺彩凤，那倒不如让自己和秦香梅彻底站在统一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