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诊所有人值班,不然他们就要去县城了。
值班医生看了他的伤口,呵了声,“小伙子还能忍。”
伤口算不上很严重,但那刀不干净,还是得好好处理。
从消毒,到缝伤口,苏梅婷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应重晔依旧神色如常。
好不容易熬到了吊水,苏梅婷几乎要虚脱了。
他们坐在长椅,并列靠着墙,整个诊所都安安静静,仿佛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夏夜的晚风微凉,慢慢将苏梅婷身上的汗吹干了,丝丝凉意沁入皮肤。
她微微抬眼,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他垂眸,仿佛在闭目养神。
“应重晔,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口。”
他没有一开始就回答,而是沉默了半晌。
低沉磁性的嗓音才缓缓响起:“我今天刚下火车,想你了,就来了。”
苏梅婷估摸着时间,她听到声音开门的时候,差不多九点。
天黑,加上人来人往,她没有注意到应重晔。
“你在门口待多久了?”
应重晔看着她,说道:“八点到的。”
站了一个小时。
苏梅婷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为什么不敲门?”
“我怕你睡了。”
但又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此刻看着她,藏在心底磅礴的感情倾泻而出,几乎要控制不住。
苏梅婷咬着唇,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苏苏,我知道你很在意以前的事。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弥补以前对你的伤害。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抛弃过去,重来一次。”
苏梅婷仰头看着他,似在询问。
应重晔声音低哑,仿佛让空气都伴随着他的声线发震。
“苏梅婷同志,你好,我叫应重晔,今年30岁,祖籍南市,双亲健在,只有一位无血缘关系的姐姐。本人无不良嗜好,爱好……暂无。”
苏梅婷轻笑,满眼不信。
“一点都不真诚,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最艰难的时候都没卖掉你那些手表,怎么会没爱好?”
那时候,大家轻易不敢看书。
唯独应重晔藏了几本,就那几本,翻来覆去地看,都快背下来了。
有一段时间,应家没给应重晔寄钱,乡下地方想赚到钱不容易,哪怕你有能力也没有门路。
那段日子过得有多艰难,让苏梅婷印象深刻。
他喜欢收藏手表,饶是如此艰难,也没舍得把手表坏了。
还差点被人给举报,说他保留着城里公子哥的习惯,气得苏梅婷都想打人。
应重晔眉眼突然温柔起来,如冰山融化了一角。
“苏苏,往后,我会以你的喜好为喜好,你永远会是我的第一选择。”
突如其来的沉寂,苏梅婷沉默了。
应重晔等待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良久,苏梅婷缓缓伸出手。
“你好,我叫苏梅婷,下次不要在门口等了,直接敲门就好,八点我还没睡。”
应重晔突然笑起来,清俊的眉眼在白炽灯下,笑得格外耀眼。
他伸手裹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可能下次,我不会在门外呢?”
苏梅婷嗔了他一眼,“你想得倒美。”
等到水吊完了,应重晔以自己受了伤不方便为由,死皮赖脸跟着苏梅婷回家去了。
等进了门,他还扬着眉头说道:“你看,我都说了下次不在门外了。”
苏梅婷回头瞪了他一眼,“再胡说,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应重晔举手投降,能进来就是很大的进步,现在他得夹紧尾巴做人。
苏夏时和苏以正在屋里呼呼大睡,连应重晔来了都不知道。
他虽然进来了,却只能委屈巴巴去苏夏时那个小房间。
不过这对他来讲,已经很满足。
隔壁,是他的妻儿。
……
隔天一早,小团子和苏夏时同时醒了。
她撑着身子起来,脑袋像个鸟窝。
看到苏夏时,她的小嘴惊讶得成了o形。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苏夏时一只手放在嘴上,“嘘,昨晚发生了好多事,你先让妈妈继续睡。”
小团子打了个呵欠,从床上溜下来,自己穿了鞋子。
她和苏夏时走了出去,还轻轻关上门,却闻到了厨房飘来的一丝香气。
“哥哥,我们家进贼了吗?”
除了苏梅婷,哪里还有谁会给他们做饭。
苏夏时率先跑进了厨房,看到里面的身影,瞪直了眼睛。
“爸……”他突然捂着嘴,声音戛然而止。
这时,应重晔突然回头,逆着光看他,冷硬的五官线条都柔和了几分,仿佛没听到他刚才的口误。
“先带妹妹刷牙洗脸,早餐很快就好了。”
小团子哇的一声,“应叔叔,你回来啦?”
为什么说回来?因为应叔叔好久没来啦。
应重晔看她开心的模样,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将他们两个一起抱了起来。
“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
他的手还有伤,只抱了一下就把他们放下。
“去刷牙洗脸,不要吵醒妈妈。”
兄妹俩乖巧地走了出去,小团子一步三回头,走出去还忍不住问:“哥哥,应叔叔怎么在这里?”
苏夏时摇摇头,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