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欣兰气冲冲回到纺织厂,赫然发现自己的办公室敞着门,有人正从里面搬东西出来。
她大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苏志国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脸气愤:“应主任,他们说你被降职了,要把你的东西从办公室搬出去!”
应欣兰怔了下,“降职?”
依旧是之前那个小组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呀应主任,蓝副主任回来了,厂长说你们的职位得调动一下。”
应欣兰大怒,“调动?好端端的,凭什么降我职!”
小组长心里还保存着对她的畏惧,瑟缩了下。
“我也不知道,这是厂长的决定,我们只是听话办事而已。”
应欣兰也知道跟他们说没用,转身怒气冲冲往厂长那边走过去。
纺织厂的员工们都顶着八卦脸跟了上去,就差把“看戏”写在脸上了。
她们只听到应欣兰在里面大吵大闹,没过多久,就看到应欣兰从里面走出来,眼眶通红。
从她过来江淮,这是第一次大家看到她这么落魄的模样。
应欣兰直接走出了纺织厂,在门口停留片刻,决定去县政府一趟。
厂长私自做了降职的决定,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有,那就只有应重晔出面。
只是应重晔现在烦她,哪里愿意帮她。
“我是县长,不是纺织厂的厂长,这件事你不应该跟我说。”应重晔淡声道。
应欣兰着急地来回踱步,开始打感情牌:“重晔,这些年姐姐对你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我申请来江淮,也是为了你……”
应重晔倏然合上文件,修长的指节在桌上轻点,眸色深邃地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为什么要申请过来江淮?”
应欣兰已经有了丈夫,多年无子,但夫妻俩关系不错,相敬如宾。
她有什么理由,背井离乡,来江淮工作。
应欣兰眼神有些闪躲,声音带着紧张:“当然是为了照顾你。”
应重晔轻嗤,摇头道:“我是三十岁,不是三岁。”
他们父母已经年迈,她不留在南市照顾父母,反而来江淮照顾他?
真是可笑。
应欣兰本就心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直接问道:“你究竟帮不帮我!”
“不帮。”
她冷笑一声,“好,很好!苏梅婷欺负我,你也欺负我,像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还不如不要!”
应欣兰放了话,就想摔门而去,却听见应重晔开口:“等等。”
她脚步一顿,扯了下唇角,总归是她弟弟,怎么可能不帮她。
应重晔神色淡淡,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问道:“苏梅婷怎么欺负你了?”
应欣兰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地方告状,忙不迭将阮悦悦拿了田翠翠设计图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
“我们纺织厂仓库里,到现在还囤着一批货出不了!刚才我去找连厂长,苏梅婷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哦对,她还对我动手,半分教养都没有!”
应重晔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哑然一笑。
“能耐了,还学会打人了。”
他声音低低的,提起苏梅婷来,竟然漾着平日里看不到的温柔。
应欣兰心中已经不再是愤怒,涌上了恐惧感。
疯了!真是疯了!
“应重晔,她这样对我,你还笑?我是你姐姐!”
应重晔听到她尖锐的声音,皱了皱眉。
“没事就出去吧。”
冷漠得像是利用完就丢的渣男。
应欣兰特别讨厌他这副模样,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像是没有任何人和事值得他关心。
就是这样,她才想撕开他的脸皮,看看他失控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应重晔!你最好看清楚,苏梅婷已经结婚了!她结婚了!你作为县长,插足婚姻,可不只是坐牢那么简单!”
应重晔脸突然冷了下来,垂眸道:“这件事,不需要你一遍又一遍提醒。”
应欣兰走出县政府,还跟做梦似的。
江淮就像是她的劫,来了就过不去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应重晔要来这里!
华国那么大,为什么偏偏要来江淮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连应重晔都不帮,她这个降职是无法转圜了。
岂止是没办法改变,没两天,厂长又找了她谈话,问她和毛线加工厂谈的事如何了。
应欣兰这两天因为降职的事,没给他好脸,“我又不是纺织厂主任,这种事问蓝心萍不就行了,问我做什么?”
厂长顿时变了脸,“这件事你惹出来的,当然应该由你负责!应欣兰同志,作为纺织厂的一员,必须有担当!如果这件事你没有解决好,我们纺织厂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应欣兰当然想硬气一点,直接辞了工作。
可是她不敢,她是从南市调过来的,算是升职。
好不容易爬到了干部级别,这时候辞职,还是因为这种事,对她没好处。
最后,她还是忍着气去找了连厂长。
这一次,是真的低声下气道歉,求他收下纺织厂这一批头绳,以求减少损失。
连厂长本来就是好说话的人,也没打算和纺织厂交恶,便顺势同意了,这件事才算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