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你今年几岁了?”
阮悦悦愣了下,怔怔地看着苏梅婷,有些意外她会和自己搭话。
“我23了。”
她是娃娃脸,看起来显年轻。
虽然在乡下老是晒太阳,看起来也不显老。
苏梅婷面无表情点点头,“比我小3岁。”
阮悦悦笑了,“看起来,你比我小。”
单看长相,说苏梅婷比她年轻都有人信。
只是苏梅婷经历比较丰富,有过婚姻,气质还是要成熟许多。
“你家是哪儿的?”
“扬城,离江淮不算远。”
比起有些知青是从南市过来的,阮悦悦的老家确实不算远。
苏梅婷没抬眼,仿佛真的就是在跟她闲聊,问道:“你和肖知青谈了有几年了吧?”
阮悦悦脸上浮现羞涩的笑容,“有三年了。”
“肖文卓也是扬城的吗?”
阮悦悦点点头。
“扬城哪里的?”
阮悦悦神色有些复杂,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
苏梅婷又问:“他没带你回家见过父母吗?”
阮悦悦摇头,神色有些苦涩,甚至想结束这个话题。
可是苏梅婷今天不知怎么,话匣子打开了就跟关不上一般
“他家里有几口人呢?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兄弟姐妹又是做什么的?”
连着几个问题,将阮悦悦给砸懵了。
不知道,她都不知道。
苏梅婷放下手上的东西,眸色清明,直视她。
“反过来呢?我刚才问的这些问题,他了解你的吗?”
阮悦悦脸色有些白,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都不需要肖文卓问,她自己就交代了。
她突然迷茫了,从没有人一针见血问过她这些问题。
苏梅婷拍拍手心的灰尘,拿着小矮凳坐在了她面前,“我是乡下人,不懂你们城里人,你们城里人谈对象都是这样吗?谈好几年不结婚,也不带对象回家见家长,也不告诉她家里的情况。”
阮悦悦眨眨眼睛,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讷讷道:“除了文卓,还有谁是这样吗?”
“应重晔呀。”苏梅婷说的很坦然。
她的回答之于阮悦悦,就像是在深湖投入一个炸弹,闷闷地炸开来。
所以,应重晔抛弃了苏梅婷吗?
不,不对。
应重晔和苏梅婷算结婚了,还有孩子,就这样他都能把她抛弃!
那她和肖文卓呢?他们丝毫的牵绊都没有。
甚至,如果肖文卓就这样回了扬城,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找他。
“梅婷姐,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苏梅婷轻笑,心想她还不算太傻。
苏美丽之前在她面前不止一次吐槽过阮悦悦脑子不正常,被肖文卓那样对待,她自己都没觉得不对,还甘之如饴。
苏梅婷指了指筐里的头绳,说道:“纺织厂做出了一批新款的头绳,跟我们的设计的新款一模一样,已经截走了好几个订单。”
阮悦悦脸色瞬间大变,脑子像堵了一团棉花,没办法思考。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苏梅婷抬眼问,仿佛是让她再思考一次。
阮悦悦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好端端提起肖文卓。
不等她细想,苏梅婷又问道:“你前段时间哭得很伤心,我一直没问你是怎么回事,你方便跟我说说吗?”
阮悦悦还跟她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似乎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问了,阮悦悦也是含糊其辞。
“我爸爸生病了,要住院做手术,家里没钱。”
她不是独生女,她还有两个姐姐,可是都嫁人了,能帮的忙很有限。
她也是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年她只会朝着家里索取,家里真的遇上事,她就什么都帮不上。
她把两个月的工资都寄回去了,为此还让肖文卓骂了。
就是哪怕她寄回去几十块钱,也是杯水车薪,家里现在仍旧是负债累累。
“你有记账的习惯吗?”
阮悦悦艰涩开口:“没有。”八壹中文網
“那就好好回忆下,算算这三年,你在肖文卓身上花的钱有多少,够不够你爸爸的治疗费。”
苏梅婷的话像尖锐的刀子一样,插在阮悦悦心上,还搅动了一番,疼得她说不出话。
她哪里还敢回忆,那些钱都是她伸手朝家里要的。
她的钱,也就是在苏梅婷这里工作才开始赚的。
“肖文卓也有爸妈,如果你朝他要钱,他能不能写信给他爸妈,让他们寄钱过来?哦不,不是能不能,是他愿不愿意?”
苏梅婷的每一句话,对阮悦悦来讲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打。
她低着头,忍不住捂着耳朵,“别说了……”
苏梅婷好整以暇,自说自话:“也对,他怎么可能愿意呢?只是你爸妈辛苦一辈子,连个医疗费都需要低声下气朝人伸手借。要是这个时候你再坐了牢,对你爸妈应该是雪上加霜吧?”
阮悦悦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喃喃:“坐牢?我为什么需要坐牢?”
苏梅婷摊手,“作为毛线加工厂的临时工,却把设计图给了纺织厂,你这种小偷行径,当然需要坐牢了。”
阮悦悦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溃堤,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前段时间我发现图不见了,可我没多想,就自己重新画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可能是文卓偷了……”
苏梅婷见重药下得差不多了,伸手将她扶起来。
“你别着急,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