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看着霍航无奈摇头，“想听个故事么？”
霍航平复了一下心绪，朝着少女问道，“我的朋友们还好么？”
少女缓缓闭上眼睛，接着睁开眼，“他们都很好。”
可随即，少女有些惋惜的说道，“除了那个姑娘，她有心魔。”说完她把目光投向刚刚瘫软在地的那副司寇萧的皮囊。
霍航心里咯噔一下，他之所以判断出那司寇萧是假的，仅凭了一句话。
就是司寇萧的那句，“救我。”
那不是他认识的司寇萧。
在霍航的心里，司寇萧聪明睿智，温柔体贴，考虑他人的时候永远比考虑自己多。
最重要的是，从最初相识，霍航就发现，司寇萧不贪生…
那是一种极淡的感觉，在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哪怕他们到这座塔来寻找蛊王，更多的也是因为，萤火想要寻找流光。
而救司寇萧更多的则是其他人的坚持，她从未迫切的去要求过任何人，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他之前一直觉得她仅仅只是豁达，可想起曾经在那小岛上司寇萧说起自己童年时那淡淡的笑，以及众人不管说什么她都只淡淡的应和，尽心妥帖的去帮助身边的人。
就比如每次他想要涉险时，司寇萧总是不声不响的陪着。
霍航甚至从没见过她生气，或者表达过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她把自己看的很轻！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霍航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司寇萧确实有心魔！
生活中这样的人有很多，这样的人多半都是不被爱的，因为渴望爱，害怕被讨厌，即使为难自己，委屈自己，也要讨好其他人，想换来一点点的关注和善意…
可小乔明明是那样飞扬明艳的女孩子，作为姐妹，司寇萧到底经历过什么？
见霍航心烦意乱的样子，少女脸上有一丝愧色滑过，“那是她的选择。”
“那不是她的选择！世俗的欲望绝对不是她贪图的！”霍航紧咬着牙关，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握紧的拳头却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知道，世俗的欲望不是司寇萧贪图的，可如果她心里真的藏了很多的苦，就未必不是她的选择…
她选择的世界，有一切，独独没有真情…
这样她就不会觉得苦了…
少女见霍航倔强的不愿意承认，眼睛淡淡的朝上层的蛛网看去，似是陷入了回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蛊王，你们人类叫我‘梦寐’，从她中了斗蛊的时候，我就感受到她了…”
说完，梦寐转头看向霍航，“可惜你不炼蛊，否则你会闻到她身上的花香。那是我的味道…与其说是我用‘囚袭’困住了她，不如说是她选择了住进‘囚袭’…她身上每一分花香，都是她轻生的念头…”梦寐说到这里轻轻闭上眼睛，“如果能就这样死去也很好…”
这是司寇萧曾经产生过的念头吗？
霍航觉得喉咙发紧，转头看向梦寐，“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梦寐摇摇头，“塔上今天不是抱走一个女人？没有办法的，灵魂不在，肉身就会开始慢慢的化作灰烬，在不在‘囚袭’里都一样。只可惜，损失了一袋孩子们的口粮。”
没去看霍航，梦寐自顾自的说道，“那男人真痴心啊…也是因为他的痴心救了他一命…可惜了，那女人仅仅是想借着他往上爬而已…她爱名利，不爱他…”
“能从我这逃出去，那真情绝对是浓烈到经得起任何考验的。”
梦寐的话霍航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思绪纷杂，“她在哪？”
“等等吧，她的‘囚袭’还没织完，你看不见她的。”见霍航就要起身，梦寐摆了摆手，“别想趁着这个空档去救她，‘囚袭’一旦开始织造，就是不可逆的，强行打断只会让她立刻死去，甚至梦都做不完…”
霍航死死的盯着梦寐，从她脸上看见了那一闪而逝的惋惜，又缓缓瘫坐下来。
梦寐摇了摇头。
霍航发现了梦寐情绪上的松动，她似乎对几人并没有太强的敌意，或许可以从她那里找到解救司寇萧的办法，“你也不想伤害她对么？”
梦寐脸上挂着极淡的笑意看向霍航，“你在试图向我求助？”
意图被拆穿，霍航直接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但你曾感受过她的情绪，帮帮她…”
梦寐也不回答帮还是不帮，而是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看我是人还是虫？”
霍航把梦寐从上到下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身材与人类少女无异，近看，那苍白的皮肤原来是极小鳞片，随着身形挪动，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
只是那鳞片无比细软，不仔细看倒和皮肤相差不多。
背后的翅膀，洁白光滑，好像真正的花瓣一样，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霍航一时有些语塞。
就听梦寐轻声说道，“你听说过一种炼蛊的方法吗？”也不等霍航回答，她兀自回答道，“把毒虫放在瓮缸里，不给他们食物，他们饿极了，就会互相撕咬，把其其它毒虫当做食物。一段时间后，瓮缸里会斗到只剩下一只，而这只毒虫就是蛊…”
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瞬间下降的温度，让霍航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小时很幸福…父母很爱我，哥哥姐姐也很疼我。”说着，她朝着霍航挪了挪，不顾霍航的反应，轻轻把头枕在了霍航的肩膀上，“让我靠一会儿。”
霍航不置可否，只是抱着膝盖，看着脚下的蛛网发呆。
“那一年雨下个不停，到处都是洪水，作物颗粒无收，家里吃不饱。姐姐主动去做了奴隶，换了口粮。我站在人群里，看着她被脱光衣服关在笼子里，像牲口一样…可她还是笑着看我…用口型让我不要哭。”
“如果可以，我多想蹲在笼子里的人是我…”
霍航有些怔愣，梦寐和自己说过，她是蛊王，她说“你们人类”。
可现在，她说的这些，是一个人类少女曾经的经历…
难道，曾经的‘天神’用人来炼蛊？
想到梦寐刚刚说的炼蛊的方法，霍航隐隐觉得，梦寐，或许真的是用人炼出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