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梧还想挣扎一下，有气无力道：“我听宫人们在底下议论，最近南疆的情况不好，你哪来的闲心折磨我？”
都快被大璟的军队打入京城了，萧季眠丝毫不慌，甚至还想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
萧季眠当然知道情况不好，他同时也知道，自己若是拿云姝梧作威胁，戚南煜定会退兵。
但是……
他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前几日云姝梧的控诉好似在历历在目。
在没见云姝梧的这段时间里，萧季眠想了很多。
默默地做了一个抉择。
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抉择。
萧季眠走过去想牵她的手，云姝梧眼疾手快地将手背在身后，还不忘瞪他一眼。
萧季眠失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说道：“你今日早些歇息，可惜时间不多了，准备不充分，委屈你了。”
云姝梧一脸木然，“不委屈，我和戚南煜已经成亲拜过堂了。”
萧季眠好脾气地笑了笑，“朕明日来接你。”
……
云姝梧一夜未眠，不仅是担心在偏殿的崽崽们，还在担心明日那个所谓的拜堂仪式。
她在榻上翻来翻去，心情烦躁无比，注意着偏殿的动静。
幸好戚墨琛和戚玉鸾没有哭闹，如今已经乖乖就寝了。
云姝梧索性坐起身来，将窗户打开透气，殿内的宫灯也全部点上，屋内顿时灯火通明。
门外的宫人惊了一跳，“娘娘？”
云姝梧没有应声。
宫人支支吾吾问道：“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云姝梧有些不耐烦道：“没有，你们不必管本宫。”
宫人讪讪闭上了嘴。
然而云姝梧未就寝，在外的宫人们皆不敢睡，生生睁眼到了天明。
……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幕残留几颗闪烁的星，大地之间朦胧一片，如同笼罩着轻纱。
绚丽的的日出升起，将冰冷的甲胄染上一点暖意。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好似都在颤抖，掀起一阵烟尘。
城内，丢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跄跄地逃走，箭羽凌空飞舞，精准地刺穿了他们的胸膛。
“攻城！”
大璟玄黑色的旌旗在空中发出破空的声响，将士们的盔甲上沾上了血污，刀剑泛着冷冽的寒光，喊杀声四起。
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戚南煜漆黑的眼瞳中犹如化不开的浓墨，他手中拿着弓箭，抬手，瞄准，箭镞上寒光一闪。
守城的将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膛上插着的箭，他恍惚地用手抹了抹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鲜血，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遗言，便缓缓倒下。
大璟队伍之间响起一阵震耳的欢呼声。
“快！攻城！”
南疆带兵的将军已被戚南煜一箭射死，兵卒们本不能敌，纷纷逃窜，还有人没有来得及跑，跪下投降。
又攻下了一城。
戚南煜的眼眸如同古井一般无波，丝毫看不出一点喜意。
卫贤干咳一声，收回了咧着的大牙，“陛下，下一个便是南疆京城丰都了。”
戚南煜点了点头，目光泛着凉薄的寒意，让人背脊发冷。
“加速赶路。”
卫贤咽了咽口水，“是！”
……
天刚亮，宫人们便打开了门，手中捧着衣物和首饰。
云姝梧转头看向她们，一夜未眠，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
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奴婢们伺候您梳洗更衣。”
云姝梧只眨了眨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云姝梧如同木偶一般任她们折腾，她换上了一身红火的嫁衣，呆坐在桌前愣神。
宫女小心翼翼地摆弄她的头发，给她戴上了价值连城的饰品。
另一名宫女则轻轻帮她描眉。
云姝梧突然开口道：“大璟的军队已经快进城了，你们还不逃？”
宫女描眉的手一颤，脸色顿时一白，“奴婢该死，重新给娘娘画眉。”
这时，冬烨走了过来，他的神色好似有些激动又夹杂着焦急。
云姝梧注意到他，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冬烨走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云姝梧表情明显一怔，又默不作声地收敛好。
“知道了，下去吧，你去偏殿守着。”
“是。”
冬烨走后，云姝梧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轻轻吐出一口郁气。
……
南疆宫中有喜事，四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宫人们的神情却是沉重的，趁着休息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陛下，听说您今晚宴请了百官。”
萧季眠心情颇好地点了点头。
骨笛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随将军今日天还没亮就进宫想见您，这种时候您为何不见他？”
萧季眠摆了摆手，“不想见就不见，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骨笛：“……”
不是，大璟的军队都快把丰都给端了，还不急呢？
骨笛皱眉，虽然南疆如何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云姝梧答应过会保住他和骨涟的性命，但是骨笛仍然无法理解萧季眠如今的做法。
这个时候还在准备办如此荒唐的大婚，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萧季眠见骨笛脸色不太好，狐疑问道：“今日朕大婚，你不高兴？”
这个话骨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抿了抿唇，说道：“陛下，大璟已经快兵临城下了。”
萧季眠眨了眨眼，“你急什么？该急的不是你。”
骨笛心一提，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
待他再想试探一下的时候，萧季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朕给姝儿准备的红色嫁衣是按照尺寸从国库里找出来的，却没有适合朕合身的，还要穿这紫色的衣袍，早知道就该早些准备了。”
骨笛看了一眼他身上穿戴整齐的暮山紫帝王衮服，觉得脑子里有些迷糊。
萧季眠到底想做什么？
骨笛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躬身行礼准备退下。
萧季眠却突然叫住他，“骨笛。”
骨笛的脚步一顿。
萧季眠对他一笑，“朕知道姝儿身边那位宫女是你安插进去的，不对，他不是宫女，名字好似叫……冬烨？”
骨笛的眼瞳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