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谷城是大璟北方的一个小城镇，此事也不知道为何到现在都没传到京城。
戚南煜眉头一蹙，“明日便派人前去彻查。”
若真有此事，宛谷城那些官员的项上人头便不保了。
云姝梧点了点头，“再过段时间容鹤青应当就能到璟都，这药丸的成分很难辨认，若是太医院无法查出来，便让容鹤青来看看。”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戚南煜缓缓点了点头。
影沧看了一眼戚南煜的脸色，识趣道：“属下告退。”
待影沧走后，云姝梧还盯着药瓶发呆。
戚南煜将放在桌上的药瓶收好，“别想着以身犯险，此物交给太医院。”
云姝梧被他说破了心思，心虚地眼眸一转悠。
“知道了，那你给我留一颗吧。”
戚南煜一拧眉，云姝梧急忙道：“我不试，我又不是傻子，刚才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闻出来这忘忧里用了哪些药材。”
戚南煜薄唇微抿，“闻也不行。”
云姝梧无奈道：“若是不闻闻味道，怎么能知道这里面到底用了什么东西？”
戚南煜没有说话，垂眸看着她，眼眸幽深不见底。
云姝梧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了，只好再退一步。
“这样吧，我凑远一些闻，不会闻太多的，我心里有数。”
见她这样说，戚南煜终于舍得松口了，“莫要逞强。”
云姝梧对他一笑，眼角的红痣在烛光下格外艳丽，眼眸中融进了窗外的月色。
“我知道你担心我，影沧闻了忘忧的味道之后也只有那一瞬有异常，忘忧应当是只有服用后才会有效果，不过你放心，我会小心接触它的。”
云姝梧起身，将药瓶从他手中拿了过来。
戚南煜松了力，任由她拿走。
她的声音绵软悦耳，“我知道你最近还在忙于扶光郡的事，还有向北漠购置战马和量产神弩的事也需提上日程，至于忘忧，明日下了旨后便交给大理寺吧。”
戚南煜明白了她的意思，如今大理寺是云含朝在主事。
将此事交给他后，云姝梧也方便跟着一起处理。
这样戚南煜才有精力继续处理军中的事。
毕竟，萧季眠是只疯狗，谁能预想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南疆随时都有可能会向大璟宣战。
所以大璟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好。”戚南煜沉声道，将她雪腮旁的碎发拢到耳后。
……
圣旨一下，大臣们眼中带着迷茫，面面相觑。
这忘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闻所未闻，真有这么玄乎吗？
不少人在心里暗自腹诽，莫不是陛下被一些半吊子大夫给骗了。
多半是些不入流的药罢了。
这个差事交给了云含朝，要不了多久定能解决。
戚南煜见他们没当回事的模样，不想与他们多做解释，反正已经派了人前去宛谷城。
若是情况属实，到时候这些人自然能明白忘忧的威胁有多大。
刚听到戚南煜下了这道圣旨，杨柬的表情微变，在戚南煜的目光移向自己之前，低下了头。
拿着笏板手不由一紧。
……
“嘶。”
骨笛的手被蛊虫咬了一下，他回过神来，皱着眉，将指尖乌黑的血给挤了出来。
萧季眠嗤笑一声，他靠坐在乌木雕花椅上，手中拿着白釉纹瓣盏。
视线从妃子翩翩起舞的身影上收了回来。
“见到骨涟了？”
他好似喝多了酒，眼神有些迷离。
骨笛顿了顿，应声道：“见到了。”
“怪不得从大璟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他真失忆了？”
骨笛点了点头，将手中把玩的蛊虫收起。
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什么原因，臣也没办法帮他治好。”
萧季眠一拍手，“这好办，你将他带回来慢慢治不就好了，区区失忆之症。”
骨笛皱了皱眉，“他怕虫子。”
想起自己拿出蛊虫时骨涟大惊失色的模样，骨笛有些无奈。
若是真把骨涟带回来，他看到自己房里放满了养蛊虫的罐子，再与那些死士打交道，怕是会吓得不行。
萧季眠不明白他为什么把亲情看得那么重。
“他是你弟，又不是你儿子。”
萧季眠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就算是儿子，你对他也太好了，他明明是个拖后腿的。”
还不等骨笛反驳，萧季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带着些邪气，让人毛骨悚然。
“父皇对朕和朕的母后就从未手软过，他从小便知道培养朕，当着朕的面将母后炼成了人蛊，可惜……”
骨笛听到他说起自己幼时的事，垂眸没有接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萧季眠将杯中的酒饮尽，“可惜他失败了，朕与他不一样。”
骨笛眉心一动，想听听他是怎样的不一样。
萧季眠一笑，眼中带了些柔情，“待朕将姝儿给接回南疆，朕这次不会出一丝差错。”
骨笛一顿，“陛下已经知道炼制人蛊的法子了？”
萧季眠点了点头，苍白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缺了一样东西。”
骨笛眼瞳一缩。
“心头血。”
“没错，上一世朕差一点就成功了。”
骨笛差不多可以笃定，萧季眠喝醉了。
他冷静道：“前段时日萧烟儿问我，她是不是惹了您不快，您已经很久没有召见她了，既然知道了炼人蛊的关键，不如就用萧烟儿试一下？”
萧季眠躺在雕花椅上，摇了摇头，“朕不需要她了。”
他其实早就不需要所谓的圣女了。
骨笛抬眼看向他，这句话若是被萧烟儿听到，她怕是会觉得天都塌了。
“陛下，您醉了。”
萧季眠睫毛一颤，“朕没醉。父皇觊觎已久的金矿没了，朕不在乎，朕只想……”
他的眸光一转，泛起一抹冷意，口中吐出几个字，“杀了戚南煜。”
骨笛感觉自己刚才被蛊虫啃噬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指尖泛着热意。
听到萧季眠提起金矿的事，他眼眸一动。
他就是因为此事才匆匆回了南疆，不过他不想与不清醒的萧季眠谈论此事。
看了一眼底下跳到鞋尖渗血的宫妃，骨笛道：“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等等。”萧季眠叫住他。
眼中一片清明，刚才的醉意荡然无存，“传朕旨意，废除萧烟儿圣女之位，今后南疆再也不需要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