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实在诡异，影沧将影天叫醒，“你在此处守着，我去去就回。”
影天睡得很浅，一下便醒了过来，听到他要出去连忙拉住他。
“等等，你去哪？那个店家说晚上不要出门。”
影沧皱了皱眉，又望了一眼窗外，“没事，我跟过去看一眼，你在这里守着，若有什么异动便去将主子们叫醒。”
影天只得点了点头，翻身下了床。
大门落了锁，影沧只好从后院的墙上翻了出去，偷偷跟在了那群人的身后。
逐渐远离了城镇。
月亮如同一颗夜明珠，清冷的月光洒在了一大片漫无边际的雪地上。
这里的雪地很薄，脚踩上去便露出了黑色的泥土，地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黝黑的石头。
影沧蹲了下去，摸了摸湿软的泥土，又拿起一块黝黑的石头，触手仿佛碰到了一块冰。
他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靠着石头便感受到从石头上源源不断传出来的寒意。
这地方真够奇怪的，黑土黑石，前面不远处还有几个驻扎起的大帐篷。
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地方怎么还有人会在此搭帐篷。
那群人逐渐停下了脚步，围成了一个圈。
其中一人往木桩上浇了油，拿着火折子上前点燃了木桩，火焰雄雄燃起。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老妇人看起来年岁已大，头发已经一片银白，脸上的神情严肃，眼神锐利。
那名女子生得极美，穿着洁白无尘的衣裙，戴着一颗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对族人们微微颔首。
她的声音轻柔和缓，“自从月神得知我们是祂真正的信徒，便对我们降下了恩泽。”
女子抬头看向天空那轮弯月，“圣子误入歧途，幸而如今已经悔过，宽容的月神暂时原谅了他的过错。”
“那位叛逃者永远也得不到月神的宽恕。”
人群中有个愤怒的声音传来，“圣子和叛逃者暂且不提，为何神侍不杀了留下来的那些叛徒？！”
跟在女子身旁的老妇人冷哼一声，“神侍仁慈，不愿在月神的注视下杀掉祂以往的信徒。”
女子的笑意温柔，丝毫不觉得冒犯。
“月神需要祭品，却不能用寒月族人的血肉当祭品，那些觊觎月神赐下的宝藏的人，才是祭品。”
提到宝藏二字，众人猛然抬起头，眼神狂热地看向她。
“神侍可是得了月神指引？”
女子脸上的笑意一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并没有，或许我们还没能让祂满意。”
一位妇人急切喊道：“应当是祭品不够，前段时间不是抓住了许多外来者吗？全部都侍奉给月神可好？”
女子看向她，点了点头认同道：“你说的不错。”
“来人，将他们给带出来。”
影沧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从帐篷里押出三个已经昏迷的人。
看一身他们打扮应当就是今日店家所说的江湖人。
祭祀开始前，那些人将昏迷不醒的三人一盆水泼醒。
苏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所谓的祭品，色厉内荏地威胁他们赶紧松绑。
这些寒月族人嫌他们话多，将他们嘴巴给堵上，一脚踹在腿弯处。
三人顿时膝盖一软，跪在了雪地里。
又有人抬出一个大香案，上面摆有几盘精致的瓜果点心，红烛高燃。
一起准备好后，众人朝着香案跪下。
“复礼从德，祈告夜明，乾坤万世，日月五光……”
寒月族人双手合十，闭上眼口中虔诚地念着繁琐的祭月祝词。
一位壮汉手持大长刀，只见寒光一闪，那跪在地上的三人顿时人头落地。
“拜！”
随着老妇人的一声呐喊，众人俯身叩首。
“祀於神灵，伏惟尚飨！”
那名被叫做神侍的白衣女子拿起酒杯对月一举，倒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酒香混着浓郁的血腥味散开。
鲜红滚烫的血融化了软绵的薄雪，渗入了黑色的土地中。
女子放在手中的酒杯，红烛已经烧到了尾端，最后一点焰火被突来的夜风吹熄。
“巫师，派人来收拾。”
老妇人低了低头，“是。”
不知是否是夜风带来的凉意，影沧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皱眉看了一眼那三人的死状。
见他们准备散了，影沧悄然无息地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寒月客栈内。
影天见他回来时头上还有一层冷汗，急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影沧还没有缓过神来，那些人如同走火入魔的邪教信徒一般，属实渗人。
他拿起桌上的热茶狠狠地灌了下去，“此事说来话长，先歇息，等白日一并告诉给主子。”
影天见他的表情难看，点了点头，“你睡吧，我刚才已经睡好了，后半夜我来守。”
……
翌日。
店家从房内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视线突然停留在了楼梯上的一小块黑印子，他的手在空中一顿。
店家微微眯了眯眼，走近看了一眼，拿起一旁的帕子将那块黑印子给擦掉。
影天刚好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他拿着一张帕子在楼梯上擦拭着什么，脸色顿时一僵。
不会是影沧留下了什么东西被他给发现了吧？
他的表情只僵硬了一瞬，若无其事地说道：“哟，起这么早啊。”
“这么大的店怎么都不招几个小二？擦地这种事还需要掌柜的来做。”
店家抬起头，将手中的帕子扔到了一旁。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生意不好，不需要小二。”
影天看他表情没有什么异常，暗暗松了口气，“我下楼拿热水。”
“后面厨房里已经烧好了，自己拿。”
影天已经习惯他冷淡的态度，挠了挠头，朝着厨房走去。
路过店家面前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好似想起了什么。
影天哥俩好一般将手搭在他肩上说道：“相见即是缘分，店家尊姓大名？”
店家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拉了下来，隔着面都能感受到他的无语。
他冷淡道：“你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反正过几天你们就走了。”
影天用手肘子碰了碰他，“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说起来我们到这里后也只见到过你，难不成这么大一个城就没有其他人住？”
店家沉默了一会儿，“梁月辞。”
影天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