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振当然知道苏紫涵是获得过诺奖的大科学家。但是，他依然很难把印象中的苏紫涵与大科学家的名号对上。
熊振回忆起自己与苏紫涵的四次见面。
第一次，熊振做了个开门的姿势后，神秘消失。
第二次，熊振抱着苏紫涵摔出虚空，然后神秘消失。
第三次，熊振被暴怒的苏紫涵堵在街边小店里，然后再次神秘消失。
第四次最为过分，在熊振的恐怖小说场景中，苏紫涵用毁天灭地的气势，几乎把熊振折磨得不成人形，结果熊振还是凭空消失。
每一次消失之前，熊振都说了那句招牌式的“后会有期”。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挑衅。
要想修复这层关系，想想就不容易。
他不敢掀起任何一个人身上盖着的白布，怕被苏紫涵视作挑衅。
熊振稳了稳心神，把自己调整成舔狗的最佳状态，又大声喊道：
“苏老师……我来啦……我是熊振啊。”
没人回应。
难道，还要打破镜子墙从高处跳下去吗？砸碎镜子墙确实大概率能引出苏紫涵，但是以她表现出来的臭脾气，这觉得是要打架的节奏啊。
只要把火儿勾起来，就很难灭掉。
熊振暗暗决定，如果没有特别的必要，就绝对不引发打斗，能忍则忍。
反正今天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先探索一下这里。
想到这一层，熊振就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先摸到这个空间的边缘再说。他没有跑起来，他怕惊动了躺在病床上的这些人，一旦惊动，可能就不好收场了。
熊振边走，边计算自己走过的步数。
过了一会儿，熊振到达了位于空间边缘的镜子墙。算算步数，整整4100步。
这个数字让熊振有些吃惊。如果他出生的地方是这个空间的正中心的话，那么整个空间大约就有5公里见方那么大。算算面积，就达到了25平方公里。
这里虽然不是无限空间，但也足可以安放几百万个病床，上面可以躺上几百万个虚拟人。这个数字实在是太骇人了。
事实上，按照元宇宙中构造场景的规则，无限空间也是不可能存在的。一个游戏世界，可以采用耍花招的方式，实时地生成场景，实现无限空间的构造。但是元宇宙最初的规则，就禁止了这种做法。元宇宙的空间虽然是数字化的，但却不是实时生成的。每一寸元宇宙的土地，都对应着物理世界的一块存储空间。
元宇宙并不是无限的，想要创建更大更复杂的场景，就必须付出更多的资源。这与现实世界的规则别无二致。
熊振沿着空间的边缘走，一边走，一边轻轻敲击巨大的镜子墙。他想通过敲击镜子的声音来判断镜子背后是不是空的。
走了一阵，熊振还真就有了新发现。
在巨大空间的拐角处，巨大的镜子墙上有一道极其隐蔽的缝隙。沿着缝隙仔细寻找，熊振发现，那是一道小门。
小门没有门把，肯定是要向内推的。但熊振试着在小门的两侧都推了推，却没有推动。正当熊振想方设法打开小门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别费力了，你打不开的。”
来人正是苏紫涵。
“苏……”刚想直呼其名，熊振硬生生地把后两个字憋了回去。
“苏老师，哎呀，我可找到您了。您看看，上次见面也没留个联系方式，都不知道怎么联系您了。”
熊振自己都一阵恶心。以他的性格，见了老熟人也不可能这么热情。
“熊振。”苏紫涵慢慢念出他的名字。
“哎，哎，苏老师，我就是熊振，您还记得我对吧。”熊振继续恶心自己。
“你今天换了别的手段来给我捣乱吗？”苏紫涵的语气冰冷。
“看您说的，苏老师，我哪儿能给您捣乱呢。我是有事情想要请教您。”熊振咬紧牙关，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我就不信这个态度还能挨打？
“没用的。你怎么做都不能阻止我杀了你。”
苏紫涵一袭白衣，眼神冷冽。熊振绝望地发现，苏紫涵任何动作都没做，自己的身体就已经不能动弹了。
“等……等一下，苏老师。我真是向您请教问题来了。我觉得，我的问题也只有您才能帮我解答。”
苏紫涵毕竟是个学者，或者曾经是一名学者，听到有人说只有自己才能解答的问题，还是不免有些好奇。
熊振感觉束缚着自己身体的力量松了一下，就明白了苏紫涵的心思，于是就继续说道：“苏老师，我听说，虚拟人的模拟神经网络架构是有固定标准的，这导致虚拟人的智力被限制在与自然人差不多的水平上，没办法变得更聪明。”
说到这里，熊振明显看见苏紫涵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彩。
于是他马上说道：“但是，聪明并不是脑力的唯一标准。我们有没有可能，给他们预先输入更多知识呢？基础知识不同于人生记忆，即便多一点点，也不会被看出来的吧。”
苏紫涵冷冷答道：“我还以为你能问出什么有用的问题。记忆转录过程是被严格控制的，怎么可能在里面做手脚？幼稚！”
虽然苏紫涵的态度没有变，但熊振能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几乎消失了。剩下的一点点力量，应该是为了防止熊振逃跑而设置的。
熊振道：“很多知识，在接受基础教育的时候，就已经记录在我们的大脑里了。只不过，大量的知识由于缺乏实际用处，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变得模糊，难以提取，甚至遗忘。如果我们主动在记忆之间创造链接，不就能让虚拟人变得更有创造力和想象力了吗？”
苏紫涵依旧面无表情，说道：“你以为在记忆之间创造神经连接就是合法的吗？法律已经禁止了任何形式的脑神经编辑。你的想法幼稚透顶。”
熊振并没有放弃。虽然苏紫涵连说了几个幼稚，但她并没有阻止熊振继续说下去。这只能说明，苏紫涵想听。
熊振继续说道：“不需要对脑神经网络进行任何编辑，我们只需要通过感官刺激就能做到这一点。说白了，这只是虚拟人的正常学习。”
苏紫涵听到这里，脸色起了变化，她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熊振答道：“我是小说家，擅长编故事。”
苏紫涵眉头一皱，问道：“哦？你写过什么作品，说来听听？”
“比如……《山间花烂漫》”熊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