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冰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个青年与熊振联系在一起。她也很难确定，眼前这个假熊振到底是敌是友。
假熊振拖着志冰的“尸体”，一直把她拖到门外的广场上。
“志冰姐，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追过来。我得赶紧走了，再不走我可能会被他们杀掉。别联系我，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们的。我叫季忆。”说完，青年就快速离开了。
志冰身穿黑白相间的紧身摩托服躺在广场上，在空中看起来极为显眼，熊振一眼就发现了志冰。现在熊振还没有办法自如地快速飞行，只能提高飞行高度来扩大搜索的范围。
“志冰！”熊振看到志冰，险些从空中跌落下来，他勉强稳住身形，缓缓降落。
熊振脸色极差。他看到志冰的右侧肋部被子弹打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看起来整个人都失去了生命迹象。他一落地就猛扑上去，查看志冰的伤势。
志冰赶紧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熊振听到志冰的声音，也暂时放下心来，他又试着联系了一下叶子和韦城，两人依旧失联状态。
“还是联系不上叶子，要不我去找找他们。”熊振说着就又想飞行。
志冰连忙阻止：“你先下线吧。我担心他们两个也跟我一样出了意外。如果你也死了，咱们就真危险了。”
熊振一阵后怕，伸手就按住了头盔后面的蓝色按钮。六秒钟后，熊振回归现实世界。
与猜想的一样，在身旁的另外3个万向跑步机上，躺着志冰、叶子和韦城三个人。他们都因为角色死亡而导致外骨骼锁定。由于没办法按到头盔上的退出按钮，被卡在了虚拟世界当中。
熊振走过去，先按住了志冰头盔后面的按钮，6秒钟后，志冰退出了元宇宙，动力外骨骼也解除了僵直状态。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滋味。他们俩呢？”志冰说道。
“应该跟你一样，我先帮他们下线。”熊振边说边朝着叶子走过去，而志冰则走向了瘫倒在地上的韦城。
“妈的，被偷袭了。从来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叶子说。
“你不是说，npc是不会死的吗？”熊振问道。
“正常情况肯定是不会死的。但是这帮家伙用的枪肯定不正常。”叶子回答。
“你以前遇到过类似情况吗？”
“从来没有。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npc不会死了。我们平常练习的时候，比这重的伤多了去了，也没见哪次会死掉。橙子你怎么看？”叶子看向韦城。
韦城点点头说道：“非法行为是肯定的。落日废土是安全区域，而且杀手未经许可，进入了我们的私有房间，这些肯定都不是正常手段。我对元宇宙里的手段不太了解，我可以找朋友追踪一下。”
“喂，橙子，你不会一追踪把我这几个npc账号给追没了吧。”叶子紧张地问道。
“不会，就是动用一些手段而已。元宇宙里的事儿，一般都很难立案取证。元宇宙里的案子很少有刑事案，大部分都是经济案件。”
“怎么不会有刑事案？今天如果二驴也被他们干掉了，那咱们四个搞不好会饿死在这儿，我现在都有点儿后怕。刚刚我是被身后的狙击手爆头了，中枪之后，我连属性面板都无法打开。太邪了。”
“我也是被爆头了。”韦城补充说道。
“对了，志冰，你见到那个假熊振了吗？”
“哦，见到了。他应该是一个虚拟人。就是他把我拖到广场上去的。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这个假熊振很可能不是敌人。”
“为什么这么说？”熊振问道。
“他管我叫志冰姐，管你叫熊大哥，他好像认识咱们。他还说，让咱们不要去找他，他会主动联系咱们。”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对了，他好像说这帮杀手是来杀他的，说完就走了。”志冰回忆着说。
“你怎么确定他是虚拟人？”韦城问道。
“我不确定。只是直觉而已。”志冰说：“你们说，虚拟人真的可以被杀死吗？他们不是永生的吗？”
“哪有什么永生。永生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罢了。”熊振解释说：“以前，在我的虚拟办公室里，只要我愿意，我就能重创虚拟人。虚拟人的脑神经结构，与自然人没什么不同。他们经历恐怖的事情，也会害怕，惊吓过度，他们虚拟的大脑也一样会出问题。”
“熊熊，你这是抬杠啊。你再威风，不过就是吓吓他们而已，就算他们的大脑被你吓出毛病了，不也会慢慢恢复嘛，怎么会死呢？”
熊振摇了摇头，眯起眼睛盯着志冰说道：“听说过《衰老法案》吗？”
志冰和叶子都摇了摇头。
韦城却说道：“我知道一点儿。就是因为虚拟人不老不死，而维持脑神经模拟的计算机总数是有限的，所以就出现了新的虚拟人没有生存空间的问题。当年轻尘公司拟订了《衰老法案》，规定虚拟人生命的上限是198年，然后随着年龄增长，分配给脑神经模拟的算力就开始逐年减少。就像自然人会衰老一样，他们希望虚拟人的脑力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退。”
韦城说完，就把脸看向熊振。
熊振继续说道：“没错。这件事情在现实世界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在虚拟人的圈子里可是头等大事。你想想看，如果你的最高寿命被一群别的什么人默默就决定了，你是什么心情？”
“那后来呢？”叶子显然对这件事情也很感兴趣。
“后来，虚拟人举行了全民公投，将近60%的人投出了反对票，导致《衰老法案》没能得到执行。”
“只有……60%不到？虚拟人都活腻了吗？”叶子几乎被惊掉下巴。
“确实就是不到60%，我应该不会记错。之所以轻尘公司会同意让虚拟人自己搞全民公投，就是因为他们相信公投的结果，是能够通过《衰老法案》的。”
“既然法案没有通过，那虚拟人就还是永生的咯。”志冰笑眯眯地看着熊振。
熊振也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你还是太天真了。《衰老法案》虽然没有被通过，但也仅仅意味着虚拟人的寿命暂时没有设定上限而已。第二年，轻尘公司就又提出了一个《能耗法案》，表决方式还是虚拟人的全民公投。”
“能耗法案里讲了啥？”志冰问道。
“简单概括一句话，就是维系脑神经系统模拟，是需要耗电的，轻尘公司要向虚拟人收电费了。”
“然后，全民公投通过这条让自己交电费的法案？”
“没错，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