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和房客闹得有点不愉快。
她真想把人从房里赶出去，人家却签了一年的合同，最后也自己认下了这件事，说会自己找人清理门口油漆。
杜鹃便被建军拉走了。
她也不再多想，只当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她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没有精力放在这样的小事上。
杜鹃又去派出所跑了几趟，人家都说局长不在，这件事做不了主。
事情毫无进展，建军他们只能利用每月探视的时间去见蔡有全。
他们絮絮叨叨，同蔡有全说起家里以前的事情，蔡有全木无表情，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听完也就忘了。
说不定，灵泉水能让他失忆的状况改善一点。
可是，看守所不让犯人喝家属带的水和食物。
杜鹃急得嘴角上火，打了一个水泡。
晚上回家，刘桂芳看到她嘴角的水泡，心疼极了，给她熬了凉茶，
“天气转热，容易上火，你也要注意多休息。”
杜鹃心想，她都上火了，要是刘桂芳知道自己丈夫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要咋样。
两人正在聊天，一个穿着灰色的确良衬衣的中年男子，骑着车靠近了院子。
他面色焦黄，两只眼睛倒是挺大，囧囧有神，头发有点自然卷，头顶是秃的，泛着油光。
他在院门口下车，把车停好后，大声喊了两句：
“这里是蔡建江的家吗？”
刘桂芳起身相迎，
“是是是，你找建江什么事？”
建江难得歇周末，跑出去找同学玩了。
刘桂芳摸不透来人是什么身份，脸上略有惊恐，生怕建江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来人笑道：
“我是建江的班主任刘为民，今天家访，有些事情要跟家长交流一下。”
原来是老师，乍一看黝黄的皮肤，没法猜出他的身份。
杜鹃赶紧招呼刘老师坐下，自己则进屋去沏茶。
刘桂芳请刘老师坐下后，忐忑不安地问：
“刘老师，建江在学校没捣乱吧？”
刘为民赶紧摆手，生怕误会般，将自己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建江学习成绩不错，能保持前五名。就是我发现他好像在谈恋爱。”
初中生谈恋爱，在那个年代，不光是早恋，更是生活作风不好。
刘桂芳急了，
“刘老师，这怎么可能？建江连女同学都没有带回家过。”
“你别急，我也是过来打个预防针。”
刘为民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跟刘桂芳说了一遍。
正好杜鹃端着茶出来，她都听到了。
刘为民课间见到建江和穆春禾在楼道一起听磁带，放学后还一起骑车回家，就断定了他们是在谈恋爱。
这件事杜鹃知道，建江那是和穆春禾一起听英语练听力。
至于放学，那是因为穆春禾没有自行车，就载她一程，从初一开学就是这样。
刘为民是新调过去的，又是老教师，对这种事比较看不惯，所以想要家长多加留意。
“刘老师，你放心，建江和穆春禾只是朋友，在一起也是学习，现在不会谈恋爱。”杜鹃说道。
刘为民脸色微变，心想，这家人还挺开明，不像有的家里，一听说孩子谈恋爱，马上急得跳脚，把孩子先骂一顿。
刘为民满意地离开。
只要不影响学习，他也不排斥男女同学交朋友的。
等建江回来，刘桂芳还是跟他提起了这件事，叮嘱他，
“以后在学校，还是得注意影响。”
建江吐了吐舌头，
“哎呀，我们又没有怎么样，二嫂是最清楚的。”
杜鹃知道，就算建江有什么想法，穆春禾也不会跨出最后一步的。
她家里条件不好，心里终归有点自卑，如果真的跟建江在一起，那是高攀。
再说，年纪还小，她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努力学习，以后考上大学，离开乡下。
“建江，有件事麻烦你，下个星期，你请春禾到家里坐坐，二嫂有点想她了。”杜鹃灵光一闪，有了这个想法。
穆春禾是穆家村人，她对蔡有全的事，是不是有点了解？
刘桂芳不明就里，也说：
“早听说那个孩子不错，建江你就请她来玩，正好小花下周也要回家，你们几个小孩子，有共同语言。”
杜鹃心想，穆春禾肯定想了解一些一中的事，肯定会来。
又忙碌了一个星期，杜鹃早早就在家熬了一锅绿豆粥，然后把它放在冰箱冰起来。
外面知了已经不知疲倦地叫起来，夏天炎热，多喝绿豆粥，可以防暑降温。
穆春禾如约而至，是建江去接过来的。
见到杜鹃后，她十分高兴。
真的很久没见面了，上次要不是在水果店工作，攒下学费，她现在说不定早辍学了。
她很感激杜鹃。
没想到，杜鹃一家人都不嫌弃她，比自己的父母更可亲。
见到小花后，她果然对一中充满了向往。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考试了，我也希望能去一中。”穆春禾很羡慕小花能在一中上学。
小花的照片还贴在学校光荣榜上呢！
每年上一中的人，全校也才十多个，比例大概在百分之五左右，能考上的，都是佼佼者。
穆春禾的成绩维持在前三名，希望倒是很大，却也不是十成的把握。
小花很骄傲，笑眯眯地，拍了拍胸脯说：
“你有这个想法很好，到时候我给你多找几套模拟卷。”
反正，她也是要给建江找的，不介意多找几套。
几个人聊天，杜鹃都不忍心打断他们。
最后还是将穆春禾拉到自己屋里，关起门来，问起了蔡有全的事。
穆春禾沉思了一会，开口道：
“这件事，我了解一些，但不是特别清楚。”
“没关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杜鹃压抑住心里的惊喜。
穆春禾知道，那就是有了突破口。
原来，蔡有全是被穆家村村长从水里捞起来的。
蔡有全被救起来后，因为脑袋撞上石头失忆，什么都想不起来。
村长儿子乔天成见他整天木讷无言，还吃白饭，就把他赶出门，让他像村里其他流浪汉一样，在村里游荡。
穆春禾因为可怜他，总会给他送一些吃的。
“大叔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每次我给他吃的，他都会朝我笑笑。我觉得他其实挺慈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