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情(1 / 1)

1 北情2016年的新年,我遇见了北情。在看着对面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时候,我是似乎忘记了那段曾经在昏暗灯光中、在纸醉金迷的酒吧的生活。北情看见我,吃了一惊,但还是很快的认出了我。北情说:”这么多年,你在人群中那种看似坚韧却没有安全感的那种劲,还是没有变。“北京的新年是一座空城,所有的人们都在过年的时候疯狂的拥挤回自己的家乡,只剩下这个空荡荡的城市,甚至在这个城市的新年里,你听不到任何的鞭炮声,只有寂静的可以听见的寒风呼啸声,所以再看到北情的时候我是慌张的,我以为在大白天我见了鬼。——谁知道呐,北京这座神奇的大都市,你见到什么都不是奇怪的事情。北情看见发呆的我,笑了笑说:”走,请你喝咖啡。“我裹紧了过膝的羽绒服,也示意的笑了笑,跟着北情走了过去,然后我问:”你和妖精还有联系么?“北情点了一只烟,示意我是不是也要一根,然后淡淡的说:”她不是结婚了么,你不知道么?“”在龙城?“”恩。“”不知道,没有通知我。“北情把烟猛的吸了几口,带我走向三里屯的野兽鲜花咖啡厅,在进门的时候掐灭了烟。“你也喜欢这里?”

“恩,你常来?”

“恩。”

点了两杯拿铁,一些甜点,我和北情坐了下来。我特别喜欢这个野兽鲜花咖啡厅,它够文艺,够小资,满溢出来的花香略有侵略性的笼罩着整个咖啡厅,下一层是鲜花,上一层是咖啡厅,还有精致的小甜点,整个咖啡厅精致像是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些爱人相遇的唯美场景,虚幻却又真实的。北情喝了一口咖啡,问我:”你过年还是没有回家么。“”恩。“”十一年没有回家了把。“我咬了一口甜品,然后戏虐的说:“大少爷,你不也是么?”

北情抽了抽眉毛,以前在kiss酒吧的时候就是这样,北情每次过来看妖精的时候,时不时的都要被我损几句,每次被我损到心头上,北情就会这样抽抽眉毛,北情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会已顾忌自己的颜面为主,对待自己的着装,甚至对待自己的女友也一样,都有着属于他自己一套严格的标准,在这种情况下,北情在我看来是个完全不近人情,没有任何可以商量余地的精密仪器,所以在当时我一度怀疑被我极度崇拜的妖精大姐选男人的眼光是瞎的。我带着戏虐的眼光看着北情,接着说:”那大少爷你呢,还继续单着呢?“”恩。“北情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映像中这个男人家境殷实,事业有成,虽然有些过于古板,却不至于单身到现在。“为什么呢?”

”我遇见yelii了。“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恍惚间我觉得胸腔的某个地方触动了许久,然后找准一个位置,狠狠的敲打了下来,这种感觉又像在每次乘坐飞机遇到强劲气流,整个飞机开始颠簸,之后开始的那种无助和甚微的恐慌。”

我前一周的时候,在医院碰见她,碰见她去打胎了。“北情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个看起来和他无关的故事,然后盯着我看。”

你不是不在意这些么?“2 yelii我定了飞上海的机票,抬起手腕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将近,我匆忙起身,北情说:”箫凌,不急,我送你去机场。“我匆匆穿好过膝的羽绒服,提好自己的手提包,然后跟着北情出来,一路上,静默无声,快到机场的时候,北情说:”箫凌,有空回去看看,还有你之前的老师让我转达你,学校想邀请你回去讲课。“在kiss酒吧玩lost乐队那段时间,每次有什么我想要出去却没有办法请假的时候,我都会拉着北情出来帮我想办法,直到现在,我的老师们还坚信不疑的认定北情就是我的亲表哥,浑然不知这是我和北情撒出来的弥天大谎,我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北情和我的那群可爱的老师们一直都有联系,也难怪,北情一直都比我会讨好长辈们,我的叛逆从15岁那年开始,15岁之前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后来发现即使我变的再听话懂事,再品学兼优,依旧无法改变我那个破碎的家庭,以及我那早都没有感情的父母,所以15岁的我选择了想要自己的生活,想要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才有了lost乐队,有了那群伙伴。我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又试图想要了解更多关于yelii的事,整个行程我反复不安,几次想把话题重新调回yelii身上,却又难以开口,从三里屯到机场几个小时的车程,却紧张像似坐上了过山车,整个人坐立不安。北情仿佛没有察觉,又或者说他假装没有察觉,不咸不淡的和我闲扯一些有的没的,直到我远远的看见了指示机场就在不远方的路标。我决定打破沉默,直接问出来。“yelii打胎了?然后呢,你是不是和她一直有联系?”

北情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沉默了许久,就在我想我要不要第二次再次询问的时候,北情开口了:“其实事情过去挺久了,大家彼此都有了自己选择的生活,不是么?”

北情把最后三个字强调的很生硬,越是生硬我就越觉得什么地方不自然,或者说有什么我部直到隐情。我转过头看着北情一脸无比严肃认真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要追究到底的勇气。眼看机场就到了,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北京机场的轮廓,好像沉默就被这个硕大的建筑物给打破,北情说:“机场到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这边不好停车。”

“恩。”

我提着包匆匆下车,告别了这场不愉快的重逢。换登机牌,安检,进去候机区。我拿出手机,翻了很久,找到了小泽的微信,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发了过去消息:“你和yelii最近还有联系么?”

机场的信号不太好,微信上的消息旋转了很久,终于发送了出去。小泽懒洋洋的声音回了过来。“有她微信,但是一直没怎么联系,箫大公子,怎么突然又想起来她了?”

“我碰见北情了,北情说他在医院碰见yelii去打胎了。她不是去了日本了,怎么跑到北京了?”

小泽回过来说:“额,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一段时间yelii发疯似的打扮自己,喊出豪言壮志发誓要嫁入豪门,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样吧,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然后小泽推了过来yelii的微信,yelii的微信头像是一只黑猫,懒洋洋的眼睛却似有似无的攻击性。我犹豫了一下,这时广播里提示开始登机了。我收起手机,和一堆人开始登机。还是上学小学的时候,每天来来回回都是骑自行车,就觉得可以坐车人好酷,特别想坐汽车;后来上初中的时候,每次来回上下课都需要坐公交,就觉得可以坐火车特好,因为沿途风景无限美丽;再后来上高中的时候,每次来来往往都是火车,就觉得电视里坐飞机的人好酷,特别想坐飞机;等到参加工作的时候,来来回回的各种出差,各个城市以及各个国家之间的交换都是坐飞机,又开始怀念但是单车的日子。——其实无非是怀念那些离最亲的人最近的时刻,越是成长越是发现不能掌控的事情越多,于是越发觉得失落和寂寞。我坐上飞机,头靠着椅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3 小泽这几天的飞行行程安排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时刻都是在天上,难得有落地的机会都觉得特别可贵。几乎是在飞机刚刚降落手机刚刚有了信号的时候,我便打开手机添加了yelii。那个黑猫的头像是某种不能触动的回忆,被一块全部都打开,记忆的洪水猛兽冲了出来,破了所有的围堵。我们或多或少在记忆中有那么几个或者一个不愿意提起的人,我们宁愿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等着时间把一切都消耗尽,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再用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人。yelii或许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lost乐队第一次被所有的酒吧追捧为最年轻的乐队的时候,我收到了yelii的表白,女生的成熟年纪和心智永远比毛头小子要懂的多,所以当时那个青涩的我不知所以然的拒绝了,之后在多次yelii有暗示的情况下,我依旧不解风情的忽略了所有,引火锁在于我的初恋那海玲,前一年还信誓旦旦的说不考上大学不交女朋友,后一年的学校联欢会上,就用一把吉他一捧玫瑰花结束了我高中时期的单身,宣告进入两人世界。其实现在很多时候翻来覆去的想,我如果知道会因为我告别单身而失去整个乐队,这个这么大的代价之下,我是否还是会选择当年的抉择?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无从去解释。酒店的房间很空很大,独有的南方气息完整的侵袭过来,上海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故乡,在泛着潮湿的味道中,我又回来了。小泽的微信消息不断的发来,好久不联系的突然联系,也让共同话题变得过于敏感和持续的跟进,我看着iPhone 6 plus上不断闪现的微信消息,想了想,还是把手机调到无声,沉沉的睡了过去。睡眠中我再次又看见了北情,北情在我面前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所有的过往,似乎是要把我这些年已经丢失掉的记忆全部找到,重新变成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压在我的心脏,然后疯狂的把我压垮,告别现在所有我改变后的生活,我想逃,但无论走到哪里都看到的是北情的脸,无论跑到哪里都是北情的声音,整个人整个世界都被包裹起来,不知道哪里是出路。我哽咽的求北情不要再说,却怎么也无效。——而在睡梦中的我不知道是,微信那边yelii看见我的好友添加申请,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点了拒绝,然后把我添加到了黑名单。yelii站在长长的高高的站台上,凌冽的风把瘦弱的她吹成一道弧线,满是忧愁,满是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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