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凌霜低落道。
刘可竹叹了口气，在把所有事都讲出来后她也舒服了很多，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介意了。
“所以这便是你所谓的找回自己吗？圣女殿下。”刘可竹面露一丝讥诮，“我确实找回了那个肮脏的自己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凌霜急忙道。
“不管你的初衷如何，至少你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刘可竹冷冷道。
凌霜哑口无言。
她本来是想借此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而后直接询问盗取机密的事的，但了解了她的身世后，凌霜却总感觉问不出口。
虽然盗取机密已经严重违反灵教教规，她大可以用这件事来把刘可竹的质问全部堵上，但她下不去这手。
这是个可怜的女人，是个被命运玩弄的女人，她已经承担了太多的不公，虽然这并不能成为她助纣为虐的理由，但至少可以换个追究的方式和时机。
“算了，也是我飘飘然了，您可是圣女，我这种家养狗怎么有资格质问您呢，若不是您的仁慈，我怕是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刘可竹苦笑道。
“你不要这样想！”凌霜握住了她的双手，不顾她的挣扎，劝说道，“不管处境如何艰难，我们都不能绝望，一定要在内心保留一点光。”
“这点光不是别人的帮助，而是自我的救赎，无论什么情况，都一定要记得保持自我，活的快乐也好，痛苦也罢，只要记得自己最真实的模样，那她就永远不会消失！”
刘可竹停止了挣扎，咬了咬嘴唇道：“圣女殿下说得轻巧，您没有经历过这种绝望又怎么能理解？保持自我？就算我保持了又怎样，我的命运早已不在我手中。”
“不，这样的痛苦我或许不曾经历，但相似的感受我是有过的，那种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的绝望感，直到现在我也仍然未摆脱这种死亡的阴影。”凌霜深吸了口气。
“所以，我觉得在这种层面上我们两个人是一样的。”
刘可竹有些意外，凌霜贵为圣女，本就不必在意她的身份，何况在听过她的境况后更是清楚她这个所谓的副殿主女儿水分有多大，但凌霜仍然将自己难堪的一面说与她听。
刘可竹内心多少还是有点感动，尽管二人交换的经历信息并不多等，但她们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别，说难听点凌霜还愿意好好和她说话都是她的恩赐。
对于凌霜来说，前世观念还算根深蒂固，她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并不是太强，所以更喜欢双方对等的谈话，不会用自己的身份压人。
冷静下来后，刘可竹发现了疑点，她问道:“殿下不会专程为了让我找回自己而来吧，应该还有别的事？”
既然刘可竹都直接问了，凌霜也不再藏着掖着，她回道:“不错，我确实是为了搞清另一件事才来找你的。”
“在你哥哥刘鹏那，你应该接触了不少内部数据吧？”
刘可竹一惊，她万万没想到凌霜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略有些结巴地回道:“这……都是他自己给我看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关键的……东西吧……”
凌霜叹了口气:“行了，别装了，刘鹏追人出去后你偷偷下载了什么吧，没事，我保证不追究这件事，前提是你必须把有关的所有事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我，并且以后绝不再干这种事。”
刘可竹闻言有些许犹豫，凌霜再度说道：“那再加上把你从刘振龙手下解救出来，如何？”
刘可竹瞬间喜出望外：“真的？”
凌霜点点头：“不错，我以我的名义担保。”
刘可竹眼眶有些湿润，一时间没能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中清醒过来，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
凌霜并不着急，在一旁默默等着。
一会儿后，刘可竹缓过了神，还是有些许不可思议，但她聪明地没有再次发问，而是回答起凌霜之前的问题。
“没错，当时我哥追着那个女人离开，我从他电脑里翻出了一些文件，一开始并不想这么做，只是他那个文件夹的名字让人有些……呃……”
刘可竹突然停住了，脸色有些红润。
凌霜疑惑问道：“什么？”
“呃，他那个文件夹叫做学习资料，我以为是……”
凌霜汗颜，合着异世界的人也是这样命名吗？但很明显刘鹏这个人很正经啊，不正经的人是刘可竹才对，不过她毕竟……
凌霜没打算再提到伤心事，所以没有调侃她，刘可竹继续道：“于是我就好奇点了开来，甚至还准备好了u盘准备下进去，结果发现是一堆我看不懂的数据，还有一座基地的立体图。”
“因为之前我哥给我看过一些，所以我大概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基地无比详细的数据，然后就把它们给下载了下来……”
“因为刘振龙……他让我招揽我哥，并且还恐吓我，说我如果失败了就会怎么怎么样，我害怕，在我哥拒绝后就想拿这个试着去抵一下罪，结果……”
“结果刘振龙说这个数据一点用没有，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基地罢了，将东西抛置一边，就开始了对我的惩罚……”
讲到这，刘可竹身子有些发抖，眼睛通红，甚至眼里还有一丝恐惧，想来那个惩罚一定不会好过。
凌霜皱了皱眉，道：“不重要？他真的不了解那个基地的含金量吗？”
刘可竹道：“我看他的样子不像作假，应该是真心觉得没用的，因为他在看完资料后就把u盘扔了，就是不知道数据有没有备份，我觉得是没有的，我了解他，如果不是真的暴怒，是不会贸然做出乱丢东西这种有失风雅的事的。”
“那他把u盘扔哪去了？你有看见吗？”
“这……他是在书房扔的，随便扔到了一个角落，之后我就不清楚了，被扔掉的东西他肯定不会再捡起来，最后应该会被保洁收走吧。”
“保洁？是谁？叫什么名字？你认识吗？”凌霜急忙追问。
“这就不清楚了，因为他家里的保洁工作是由佣人团负责，那天负责清扫书房的也不知道是谁，而且佣人团里面的人也不是固定的，流动性很大。”
凌霜揉揉太阳穴，好不容易确认的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真是头疼。
事已至此，只能把所得信息全部汇报给大祭司了，后续的调查已经不是她能完成的了。
不过好歹她也是捋出了一条线，至少证明了那件事有90%的可能是人为，而且定然与明殿之人有关。
没什么别的信息需要了解了，凌霜也准备带着刘可竹离开这里，毕竟下城区实在不太适合人久待。
而在她们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只漆黑的眼眸悄然闭合，随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黑烟跨越空间的阻隔，回到了一个全身都隐藏在阴影里的人手中。
“我就说怎么这几日你的行为有些奇怪，原来是发现了这件事啊，呵呵，也对，凌菲音那个女人也不是傻子，但既然你硬要横插一手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哦，圣女殿下……呵呵呵呵……”
阴冷的低笑声回荡在这黑暗而逼仄的小空间里，又一缕黑气从他手中飘出，随后缓缓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