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撑着下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
雍正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心中满满一腔煽情言语，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桌上的木兰盒上，带着一种回忆的口吻开口：
“这是一位故人。虽然她一度离朕远去，但朕一直把她放在心底，从未有半刻忘怀……”
他的语气似叹非叹，张晓虽然听得懵懂，还是配合地边听边点头，做出一副用心聆听的模样。
心中却想，雍正一步步坐到这个位置，背后是多少人的心血与支持，有几个交情深的故人再正常不过。想必是近来事故频出，先是祭典遇刺、紧接着年妃去世，这一连串事情勾起了他的伤感，让他在这个雪夜里心血来潮地忆起往事，偏偏被她好巧不巧撞上，就被当做树洞听筒了。
张晓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夜深火暖，不知不觉眼皮渐渐沉重。而雍正仍微垂目光徐徐诉说着，并未察觉张晓走神。
“……好在贾士芳……圣石……招魂……他这次回来……”
张晓半睡半醒间忽听见贾士芳名字，不禁一激灵，脱口而出道：“贾士芳果真出京了？”彩珠之事后，这人不是一直被禁足府中吗？
“是。中秋宴后，他名义上被禁足，实则被朕暗中派去护送西南使团返回。”雍正顿了顿，低声道，“朕有些事情需暗中派他去做。”
张晓一愣，蓦地想起之前西南使团离京时，她在送行队伍里隐约看见了贾士芳的身影。当时以为是错觉没有多想，如今才知道她并未看错，这一切竟都是雍正安排的。
雍正派贾士芳去西南做什么呢？
张晓想起刚才模糊听到的只字片语，招魂、圣石……
招魂什么的她是不信的，但是圣石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贾士芳去了一趟西南回来，不仅医术大进而且尤其专精圣珠之毒，简直像专门进修了一样？
周百药曾说冰茸最初亦是出自西南之地……
种种疑惑汇杂在一起，张晓思绪百转，忽然心下一咯噔——
该不会贾士芳去西南，就是为了调查圣珠之事，而且还真的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张晓想起当初贾士芳与彩珠密会之事，彼时她还不知圣珠是何物，而彩珠却能凭借一颗圣珠就令贾士芳当场变色。
可见贾士芳很早就知道了圣珠之事。
彩珠、冰茸都与西南有关，贾士芳此行若真是奔着圣珠去，查到一些什么内幕是完全有可能的。
说不定这就是他能解圣珠之毒的原因。
一霎间，张晓心念百转，但都只是单方面的猜测。她慢慢回过神，打算先向雍正打听一下圣石之事。一抬眸却发现雍正不知何时竟靠自己极近，两人几乎脸挨着脸，呼吸可闻。
张晓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奈何她久坐腿麻，仓促间起身，动作一个不稳，身子失力般后仰，眼看要直直摔个四仰八叉。
张晓本能想要伸手扶住桌沿着力，情急之下却忘了自己右手腕还打着石膏的惨状，结果一抻手，腕骨处便传来钻心疼痛，疼的她浑身一哆嗦，反而加快了往后倒的速度。
“若希！”
雍正见状惊叫一声，急急倾身上前把人囫囵揽住。
他反应极快，动作更快，总算赶在张晓倒地前一瞬把人兜进怀里，不料情急间偏偏抓到了张晓受伤的右腕，顿时雪上加霜疼的她入心入肺、冷汗如浆！
一时间，张晓嘶嘶倒抽冷气，痛的眼泪汪汪。雍正听见她痛呼声，脸色微慌，连忙松了手，揽住她肩膀扶她起身，急声道：
“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张晓疼的无力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实则全部意识都集中起来，咬牙挺过腕骨处的疼痛。
雍正左看右看检查一番，确定她没别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把人揽进怀里，急促的呼吸透露出心有余悸的惊慌。
张晓闷头挺过最痛的一阵，意识渐渐复苏，喃喃道：
“谢谢陛下扶我。”虽然也顺手加重了她的腕伤……
说完一睁眼，猛然惊觉两人此时姿势极其不当，张晓下意识要把人推开。
不料雍正却紧了紧手，把她搂得更紧了。张晓靠在他的胸口，几乎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如鼓点般急速而毫无节奏，彰示出身体主人此时不平静的心绪。
张晓愣了愣，便听头顶传来雍正低低的声音，他一字一顿道：
“若曦，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