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福慧皇子，张晓回去换好官服便到养心殿当值。
雍正低头看奏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张晓一眼，淡淡道：“弘历带你去给年妃看病。”
这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看来雍正都知道了，张晓点点头：“年妃的病……”
她正想仔细汇报一下年妃的病情，不料雍正却直接打断她：
“你把写好的药案递交太医院，今后此事你不要管。”
“不行！”张晓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事关圣珠，她不能不管。
“嗯？”
雍正再度抬眸，目光淡淡地看向她，显然是等着她给个合理解释。
张晓被看得心中惴惴，想起面前这个可是有名的冷血帝王，杀伐果断不容忤逆，自己眼下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张晓反应过来，立时换上一张笑脸，讪讪笑着解释：
“微臣的意思是，年妃娘娘的病情复杂，光递交药方是不够的。”
“哦？那要如何？”雍正放下笔，转头好整以暇地睇她一眼。
“还需要加入一味特制药酒作药引。”张晓意指自制的冰茸提取液。
“那你一并把药酒方子写来。”
“这……这是臣的家传秘方，须得独家手法才能制成，外人就算有了方子也无从入手的。”张晓随口瞎掰。
“那你就把制好的药酒一并上交。”
张晓强笑应声：“是。”
雍正这才满意地点头，起身走到一旁软塌上盘腿坐好，伸出手让张晓把脉。
“皇上，年羹尧的事情能不能暂缓处理？”张晓给雍正把完脉，小心翼翼开口。
闻言，雍正脸色一沉，显然是不习惯有人在自己面前对朝政指手画脚。
但他凝眸看了张晓一眼，便深吸了一口气，把胸中怒气压了下来，淡淡道：
“为何？”
张晓放低声音：“皇上，年妃娘娘……可能没有多少日子了。”
按照历史记载，年妃应该是今年11月去世。张晓给年妃看诊完，发现年妃的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只要按时服药就能彻底解毒，交给太医院料理应无大碍，张晓并不担心。
那么骤然去世便只剩下心理问题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
张晓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无言地看向雍正。
雍正垂眸静了静，问道：“她大概还有多久？”
“两个月左右。”毕竟现在已经是九月了。
雍正抚袖沉吟，忽而转头看张晓：“若希与年氏非亲非故，为何要替她求情？”
张晓心道：因为年羹尧提前死了，你就会腾出工夫提前收拾八爷，而后续的事情也会跟着提前，这样会引起一系列的历史剧变，后果很严重的啊！
面上却道：“医者仁心，微臣要对病人负责。微臣可以替年妃娘娘治疗身体，但是娘娘的心病只有仰赖皇上开恩。”
张晓说到这里，蓦地想起年妃伏在被子上痛哭的场景，不禁一阵心酸。但是偷听墙角的事情，张晓纵有一万个胆子都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在这里一语双关地暗示。
雍正却仿佛浑然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静了片刻，忽然站起身，负手走到御案后，深黑的眼眸盯着桌上小山般的奏折。
这一沓奏折都是清一色的素绫折套，是用来上陈奏的专用奏折。看雍正此刻神色，张晓估摸这一堆估计都是百官弹劾年羹尧的。
雍正垂眸看了半晌，大概是确定年羹尧之事已成定局，现在要赐死年羹尧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朝中局势皆在他掌控之中，即使拖个两三个月也不成问题，便点头应允：
“好。朕会暂缓对年羹尧的处分。”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张晓暗松一口气。
雍正说完便重新坐下，一边埋头批奏折，一边不经意地开口：
“承欢这些日子已经搬到圆明园与绿芜同住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她们。”
张晓一愣，下意识地点头答应。旋即想起绿芜身份之事至今尚未解决，不由问道：
“绿芜的身份……要如何向承欢解释？”
闻言，雍正停下笔，眼神沉默地看她一眼。张晓想到什么，惊道：
“她们尚未相认？”
“嗯。”雍正点点头，瞥见张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了顿又道，“十三弟近来到京畿一带治水去了，等他回来，绿芜身份一事朕自有处理之法。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哦。”张晓微微失落。不知为何，听到雍正这么说，她不仅没有安心，反而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绿芜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希望是她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