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包厢中吃午饭的席正是美酒佳人在侧,滋滋冒油的大鸭腿一手一个,躺在摇椅里吃得不亦乐乎,魂飘千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将桌子上的美食横扫一空,他举起酒壶潇洒饮尽,仰头打了个惬意的饱嗝,搂紧了身边的两个小妾,美滋滋地说道:“哎呀,美酒佳人和烤鸭,这才是优质的生活啊!”
“大人真智慧。这般文绉绉的话,妾身可是想不出来呢。”身边的小妾娇羞一笑,从怀里取出帕子,沾着温水帮席正擦干净了沾油的手。
“哈哈哈,这嘴真甜。等回去之后,大人我给你买个玉簪子戴戴。”席正美得亲了小妾一口,那小妾立刻羞涩地低下头来,依偎在席正怀里撒娇。
吃饱喝足,席正昏昏欲睡。由着小妾整理好衣服,他哼着小曲儿带着佳人下楼结账,迎面一个衙役扶着帽子闯进了酒楼,差点把他绊倒。
吓得席正捂着心口连连倒退,如果不是忌惮着人多,早就一脚踹了上去。
衙役大喘着粗气,尽量小声说:“大、大人,米氏的女儿王要娣击鼓鸣冤,要告生父王连顺将她卖去了青/楼,还说请求大人重判米氏的案子,还米氏清白。”
“这……”
席正深吸一口气,挥了挥袖子向外疾步走去:“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快走快走,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
他兜里揣着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呢,这事儿要是办砸了,那可真是自己办事不力,对不起这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了。
在他走后,马义诚背着手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望着席正的背影,叫来了账房:“你在这儿盯着点,我出去办点事情。若是东家来了,你就说郑家有事,我出去看看。”
这账房在马家酒楼干一辈子了,平日里马义诚外出办事,都是他看着酒楼里,看客人有什么需要的,看着别出什么事情。
账房应了一声,马义诚整理了一下衣服,踏出酒楼,乘坐马车前往宁县衙门。
一个时辰之后,一辆挂着马家旗帜的马车停在了宁县马家酒楼的门口,走下来了面色焦急的马南屹和一个高壮的青年,一前一后急匆匆向酒楼内走来。
账房一看是马南屹来了,忙放下手里的账本走了过来,笑着恭敬行礼:“东家,您来了。”
“嗯。怎么只有你在这儿?义诚呢?”
“刚才席县令来酒楼吃饭,一个衙役匆匆找来,好像是衙门有人报案。掌柜的听了几句,好像是郑家出了事,便说要去衙门看看,让小的在这儿看着,别出什么问题。”
闻言,马南屹和身后青年对视一眼,登上马车,向宁县衙门赶去。
这边,郑喜巧从击鼓鸣冤后起,便腰身挺直,在宁县衙门的台阶下方长跪不起。
虽然这段时间养回来了一些,但是郑喜巧打娘胎里就落下的营养不良,怎是郑家一朝一夕可以养好的?
此时她瘦弱的小小一团倔强地跪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哀伤,看得周围旁观的百姓都忍不住为之心疼。
尤其是她一直在为娘亲为自己伸冤,清亮的女童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字字泣血,闻者见泪。
一位挎着篮子的大娘好心地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柔声劝道:“好姑娘,你先起来吧。席县令应该是去吃午饭了,你这样喊,他也听不到啊。”
郑喜巧哭得梨花带雨,说话的声音胆怯又颤抖:“大娘,我晓得。可我们娘五个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几个姐姐都被卖出去,有一个难产死去,尸骨无存;还有一个被当家主母苛待,年纪轻轻落下病根,再也无法生育。”
“我娘明日就要被处决了,我今日来,就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若是说出来,心里还好受些。若是不说,这心里憋得慌,难受得很啊!”
原本王锦儿是想让她假哭两声,尽量激起大家心中的愤慨,能够在一会儿席正想要为了钱财偏信王崇一家人的时候,给予郑喜巧支持。
可郑喜巧越想越难受,越说越难受,此时字字句句真情实感,听起来倒是更加真实。
大娘见劝不动,心中虽然为了她的遭遇感到由衷的悲伤,但最终也只是叹息一声,将手中的帕子塞到了郑喜巧的手里,摇着头退回了人群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这个小姑娘说的全部是实话,可她身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奴籍,要面对的可是席正这个有权有势的县令大老爷,胜算几乎为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