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医术,在这穷乡僻壤应该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身为御医徒弟的郑纡。
当年若非郑纡一心扑在朝廷要事上,无心进入太医院,怕是老太医会直接和翰林院抢人。
不过就算是这样,老太医仍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了好学的郑纡,郑纡也成功出师。
但到了乌鱼村后,郑纡不想因自己的医术惹事,便只说自己是个三脚猫的郎中,和家乡的老中医学了几分皮毛。
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自己若是救不下陈絮,怕是也没人能救下他,所以也顾不得隐藏了。
王锦儿被郑纡放在了地上,一字一顿地跟家人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同时在和猫大少对话。
“大少大少,灵泉可以治疗人的疾病吗?”
“可以,但你要稀释一下再给那人喂下去。陈絮年纪大了点,身子骨也不好,至少得是一比五十的比例。”
得到了猫大少的认可,王锦儿拽了拽郑纡的衣服:“爷爷,瑞瑞想去。瑞瑞可以帮爷爷拿诊疗包。”
郑纡低头看了看一脸认真,似乎有话说的王锦儿,最终点了点头。
而后他看了看欲言又止、抿唇低头收拾东西的王昌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昌景拉着妹妹和我走。”
王昌景猛地抬起头来,神情认真地用力点头,拉起王锦儿的手跟着郑纡走出了客栈。
此时王成义已经在城门旁等候着了,郑纡简单交待几句之后,让马夫将两个孩子抱上去,自己踩着脚蹬子翻身上马,抄小路出城门向乌鱼村的方向驶去。
明都盛行骑马,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朝廷官员,都以马术高超为骄傲。虽然郑纡多年没有骑马,但技能还在,驮着两个孩子也不会慌乱。
不久后,郑纡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陈文喻,立刻唤他:“文喻侄子莫要着急伤了身子。我先去给陈兄诊治一番!”
说完,郑纡专心骑马,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陈絮家。
在陈絮吐血昏倒后,其妻冯氏闻讯也昏倒过去,家中只剩连氏和几个热心肠的村民在照料着,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小孙子也不捣乱,懂事地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
听到马的嘶鸣声,一个村民好奇地走了出来,在看到郑纡后惊讶地回去报信:“文喻家的,郑秀才带着昌景和瑞瑞来了,他们还拿着药箱!”
她话音刚落,郑纡快步走了进来:“连氏,带我去看看陈絮和冯氏,其他人请出去一下,麻烦帮我打一盆热水过来。”
乌鱼村村民都知道郑纡懂医术。
陈絮是今晨晕过去的,到现在大概有四个时辰。
之前已经找来了郎中,但郎中医术不精,没有处理吐血症状的经验,所以最后只是开了一些稳定情况的药方而已。
现在陈絮躺在里间不省人事,冯氏经过休息后身体好了一些,躺在外间昏睡着。
好在冯氏并无大碍,所以郑纡便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去治疗陈絮。
陈絮的状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郑纡只能暂时施针为他稳定情况,若是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足够的药材,怕是回天乏力。
王昌景自幼和爷爷学习医术,但这是他第一次跟着爷爷出诊,所以心中难免慌张。
不过他生性沉稳,又是家中的长孙,所以也就只有手指的不自觉颤抖能看出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王锦儿跟在王昌景身旁端水拿器具,等到房间里彻底没有外人,才从空间中倒出了一碗早就稀释过的灵泉水,偷偷递给了正在写药方的郑纡。
“爷爷,这是我的师父给我的灵泉水,可治百病。”
皱眉沉思的郑纡闻言拿起灵泉水闻了闻,抿唇思索了一下,转头让王昌景扶起陈絮,小心喂他服下。
按照陈絮的情况,药方的药材光是一味参须就要一两银子,更不要说其他难找的药材,能买全就要十几两银子,买回来也不一定来得及。
王锦儿从来不说谎话,这段时间的表现更是异于常人。
与其去等收集药材,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将灵泉水给陈絮喂下后,不多时他的脸色就好了很多,气息平顺了一些,脉搏渐稳,已并无大碍。
郑纡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此时屋外开始嘈杂起来,郑纡皱眉按下两个不安的孩子:“昌景、瑞瑞,你们在屋子里照看陈爷爷,我去外面看看。”
说完,他起身向屋外走去,常年收敛的气势此时外放出来,镇住了屋外吵吵闹闹的村民,也让双眼猩红的陈文喻有了主心骨。
陈文喻唇色发白,踌躇不安地问道:“郑叔,我爹娘怎么样了?”
郑纡看了一眼愧疚低头的村民,沉声说道:“文喻、连氏,你们二人和我进来。”
几人走进去,郑纡关紧门窗让王昌景兄妹在门口看着,带着二人走进了里间。
看到陈絮没事,夫妻二人放下心来,连连道谢。
郑纡问道:“连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氏的表情愣了一瞬,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郑纡一家虽然搬走了,但地还没有卖,田地中剩下的庄稼也没有收完。
按照郑纡的意思,他想拜托陈絮尽快卖了自己手中的地,收完的庄稼交完税收直接归到村子里。
陈絮心中本就觉得对不起郑纡,此时既然对方有托于自己,便在回到村子的第一时间着手办这件事情。
可等他到了郑家时,却发现屋子里剩下的东西全都被王族人拿走了,在看到陈絮时还大言不惭地说这个地方本来就是王族的地,陈絮没有资格卖出去。
双拳难敌四手,陈絮没办法只能回去,晚上就觉得身体不适。
今晨一大早,陈絮去处理郑家的地,却发现地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毁了,据村民说是昨晚钱氏带人过来收走了所有的庄稼,剩下一把火烧尽。
更可气的是,钱氏眼看自己从郑家得不到什么好处了,骂骂咧咧地说:“就算是这片地以后成了种不了菜的荒地,我也不能让洪氏那表子得到一个铜板!”
听到了村民的转述,陈絮当场气得气血上涌,吐血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