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漫天星斗吐露银白色的光芒,月牙儿在天边拉过天鹅绒般的墨色幕布,掩住了自己羞涩的脸颊。四只小短腿紧倒腾,胖乎乎毛茸茸的小身子软绵绵,乌黑的小鼻子探出来嗅了嗅清冷的空气,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挑,一缕灰线纵身跳上四丈高的城墙。城头的守卫觉得眼前似乎花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仔细向四周查看了一番,见没什么动静,又照常站岗放哨了。明和坊是宾州城内毫不起眼的一角,日常出入的都是每日里辛苦劳作的升斗小民,此刻三更的天气,几乎全部的人家都已经歇息,整个坊内一片黑压压,灯火寂灭多时。小短腿轻飘飘紧倒腾,沿着熟悉的青石板路左弯右拐,上房顶,蹬院墙,钻狗洞,踩篱笆,大黄狗,小黑狗,大花猫,胖白鹅等等一众家养动物在不小心看到或是感觉到这抹身影后都把身子在自己的窝里伏低的不能再低,眼睛紧紧闭上,哆嗦成一团,大花猫更是来不及躲避,四肢发僵,吧嗒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直接晕了过去。拐个弯,再穿过一条小街巷,就是陶铁匠的铁匠铺。陶铁匠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平日里从不和人抬杠,整日里沉默寡言,手艺倒是实打实的好,锄头, 搞头,犁头,哪怕是用来生火做饭的大号铁锅,那打的都是实诚耐用,几年都用不坏的。陶铁匠好酒,它也爱喝酒,因此他们相交五年。雪贝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和陶铁匠一起幸福地坐在细尘飞扬的屋檐下,偎依在老人身边,他喝大葫芦里的酒,在它面前放上一只青翠的琉璃盏,盏间是浓浓的一汪琥珀色,饮之唇齿留香,而他们共同仰望高天上一挂星河,皎皎明月。想到这些,小雪贝的嘴角不禁弯起一抹快乐的笑意。从对街墙头落下,雪贝兴冲冲往前跑,却忽然激灵灵打个冷战,小耳朵竖起,身影在半空中一折一旋,宛如鬼魅,青烟般没入最隐蔽的廊前阴影下。不对劲呀。雪贝的小鼻子慢慢翕动,眼睛微微眯起,四爪匍匐,身子拧成一条弧线,青烟弹过墙上的砖瓦,擦过墙边的老梨树,迂回腾挪,弯入铁匠铺后院。真的不同。不过一墙之隔,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飘飞,人血的味道。而墙外却未有一丝溢出。雪贝沿着后墙根的花丛,四蹄挪动,鼻子在齐半人高的花丛里拱呀拱地开路,然后它看到了铁匠家的大狗虎子。 虎子四爪摊开,脖子不自然地扭在一旁,眼睛兀自未闭上。雪贝心一颤,也不管是否会暴露行迹了,直接蹿起奔主屋。天上行云飘过,一瞬间遮了星斗,遮了月牙儿。七具尸体散落院中,周身并无伤痕,只有咽喉处喉管切开,一刀毙命。雪贝亮晶晶的大眼睛瞳孔缩了一下,这些人应该均是被人以一招持刀切入周身防御最薄弱的一点,进而刀挑咽喉。刀是一把寻常的砍柴刀,一尺二寸长。柴刀的刀口砍入咽喉本应留下参差不齐的创面,可惜杀他们之人刀法太过精湛,咽喉处创口反而平整利落,一丝不苟。主屋前一线身影挺立如长枪,再没有往日佝偻模样,柴刀交左手,右手运力,掐住第八人的咽喉,拇指,食指,中指向内一扣,喉骨已碎,这人的身体立时跪立于地。跪立那人一时未死,喉间破损的气管发出漏气般的呜咽气息:“陶公望,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上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铁血盟...也会把你翻出来,杀了人...你躲不掉的。”
言毕右手大拇指强自捻动一下,蓬的一声,一只火红的烟花弹破笼罩在小院上空一层薄薄的光幕升入高空,似菊花绽放,映红宾州城。看着已然气绝的这个人,那道身影颤抖了一下,眼中忽然流露出无限悲伤:“你们,为何这般逼我...”“吱吱,吱吱吱”,雪贝亮闪闪的大眼睛与这道渐渐变得佝偻瑟缩的身影四目相对...,陶公望明显楞了一下:“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你是怎么穿过他们设下的结界的?”
话尤未毕,陶公望仰天一跤栽倒,口中黑血狂喷。“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
“吱吱,吱吱! 吱吱吱!”
不对,吱吱嚎叫一通后,雪贝小爪子一拍脑袋瓜,人有人言,兽有兽语,换错频道了。。。-----“陶老头,陶老头,爷爷...爷爷呀! 我都叫你爷爷了 你快醒过来呀! 不要死,不要死!”
雪贝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急得围着陶公望倒地的身体上下直转圈。陶公望身体终于动了一下, “乖,别哭...我中的毒,毒已攻心,时间不多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竟然会说话,但你灵性钟粹, ...能口吐人言,必非凡物。 我... 与你算来相识五年有余,皆好饮酒,也... 算得上是物以类聚,臭味相投... ---- 老夫... 老夫想托你一事... 望你看在这忘年之交上帮忙则个...趁着... 趁着铁血盟和官府的人还没来... ”陶公望颤抖着手探入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件像是洁白的大贝壳一样的扇形物事,材质是-------高分子聚合物纯正雪晶熔金!熔点18800摄氏度,延展率500%,屈服强度32400克纳...“帮我...帮我...找到我儿子,他在,时空...外管局.........第二监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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