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当然不可能真的给姬微羽送十名少年和十名少女,姬微羽也不会蠢到把这样的话当真。
入了深秋,白昼越来越短,晚间天黑得快,晏倾很快结束这场无意义的闲聊吃醋,命人把姬微羽和鹿鸣送出馆驿休息。
临走之前,她把期限放宽两日,却也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最多三日,三日之后启程回去,以后每年腊月回京述职。”
腊月?
鹿鸣算算日子,眼下九月,离腊月也不远了,最多再三个月又可以入京。
然而晏倾很快浇了他一盆冷水:“今年就算了,从明年开始实行。”
鹿鸣皱眉:“陛下,为什么要从明年开始?”
“一来是因为今年你们已经来过了一次,二来今年事多繁忙,朕没空理会你。”晏倾语气平静,“你有什么意见?”
鹿鸣确实有很大的意见,可他敢说吗?
陛下做了皇帝之后果然有威严多了,他叹气:“臣不敢有意见。”
于是女皇陛下一锤定音,无人敢反驳。
皇夫大人乐得看他们吃瘪。
九月是个忙碌的月份,深秋也是个忙碌的季节,这样的忙碌甚至会延续到年底。
大臣们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礼部,太多的事情堆在一起,礼部官员们每天天没亮就上朝,下朝之后去礼部当值,忙着招待贵客,忙着恩科事宜,还要忙着给女皇陛下选侍读。
这种忙作一团的气氛之中,谁还有空去盯着陛下的后宫?
时间过得很快,接下来的三天里,姬微羽和鹿鸣时不时地进宫蹭饭,几个男子遇到一起,经常性地争风吃醋斗嘴耍贫,但是毫无悬念最后都是皇夫大人稳胜,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二打一,得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占尽上风,况且论心机,论城府,论手段,满朝找不到几个皇夫大人的对手。
九月十二,四位藩王进宫参加饯别宴,拜别女皇和皇夫大人,打道回各自的封地。
这一走,至少有一年又三个月的时间无法再见面。
鹿鸣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望着晏倾的眼神透露出太多的不舍,可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早晚要离开的,早一天走或者晚一天走,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晏倾站在殿阶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四道身影,声音平静:“摄政王这次把诺言遵守了一个彻底,连朕登基他都没有回来,看来是彻底远离朝堂了。”
“虽没在皇城,却也算不得远离朝堂。”温瑾语调沉静,“四位藩王和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待在玄武王的封地上,只要朝廷需要,摄政王依然是摄政王,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晏倾沉默片刻:“温瑾。”
“臣在。”
“我可能不会在皇位上坐太久。”晏倾遥望着巍峨的宫廷,远处亭台殿宇与天相接,“如果有一天我退位了……”
“不管陛下去哪里,都不能把我甩开。”温瑾垂眸,霸道地握着她的手,“倾倾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做皇帝,我就尽心辅佐,我们一起治理这片万里河山;若你想回朱雀城,我就跟你一起去朱雀王隐居养老;若你想过闲云野鹤的悠闲日子,我就陪你走遍天下,踏遍千山万水,领略大雍山河风光。”
晏倾偏头看他:“我还是觉得男儿应该志向远大。”
“臣胸无大志,眼皮子浅,让陛下失望了。”温瑾敛眸,“臣的眼睛只看得见陛下,心里只装得下风花雪月,情情爱爱,这辈子只配沉迷于儿女情长,最大的心愿就是跟陛下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晏倾沉默片刻:“可是皇帝很少有长寿的,都是短命。”
“所以陛下是什么想法?”
“花三年时间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晏倾淡道,“让太后和晏宸看看,朕这个天煞孤星是如何让大雍走上繁荣昌盛,如何让他们母子一败涂地,再让九泉之下的先帝看看,他自以为是的算计有多可笑。”
至于三年之后……
到时候再说吧,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三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儿。
晏倾返身回到九华殿,还没踏进门槛,不远处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
温瑾的表情细不可查地沉了一下,忽然想到四个字,阴魂不散。
“陛下。”姬微羽和姬承灏走到殿前,“小王想就着两国邦交之事,跟陛下商议细节,不知陛下现在可有空闲?”
晏倾转身,看着他身后一群使臣和护卫,微微挑眉:“这么大阵仗?”
“小王是真心就得邦交事宜而来,所以不得不多带几个使臣,否则很容易让皇夫大人误会。”姬微羽极有风度地抱拳作揖,“陛下可有空闲?”
晏倾淡哂:“进来吧。”
温瑾风度极好地抬手:“诸位使臣里面请。”
出国使臣们友好地回礼:“皇夫大人请。”
你来我往间只见客套,不见锋芒,友好得就像大雍和楚国已经成了一家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