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确实是一只表面温和无害,却能把人算计得渣子都不剩的狐狸,与他打过交道的官员即便一时被蒙在鼓里,不代表永远被蒙在鼓里。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如何抉择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晚除了朝中官员,最无法入睡的要数皇族几位王爷,端王府主院里,几个年轻男子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几坛酒,四人坐在桌前对着几坛酒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们怎么看?”端王抬眸,“晏倾可是公然篡位了,作为皇上的兄弟,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
“不算篡位吧。”对面一身藏青袍服的睿王拧眉,“外面预言传得沸沸扬扬,连司元都承认了晏倾是天命所归,哪怕是篡位也师出有名,我们能怎么办?”
“天命所归也是人为所致。”端王语气淡淡,显然并不相信所谓的天命所归,“十八年前钦天监说她是天煞孤星,十八年后改口说她是天命所归……是非黑白只在乎司元那张嘴?如果他说的真有那么准确,以后干脆也别立储君了,帝位继承人皆由钦天监决定好了,他能保证他所选择的地位继承人一定是明君,可以保证皇朝永不衰败?”
睿王面上浮现嘲弄之色:“不管钦天监所言是真是假,满朝文武除了相信还有别的选择?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晏倾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如此才能不背负篡位骂名。”
端王看了一眼三人:“所以我们什么也不做?”
“我们能做什么?”齐王嗤笑,“要兵权没兵权,要谋臣没谋臣,纵然我们几个贵为皇子,可到底没有晏倾的本领,有再多的想法又有何用?”
端王无言以对,其他两人也喝酒的喝酒,沉默的沉默。
“父皇子嗣九人,最终却被一个公主夺了帝位。”睿王叹了口气,“若父皇在天有灵,大概会被气得吐血吧?”
“父皇会不会被气得吐血暂时不知,但太后一定会被气得吐血。”齐王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反正晏宸是太后的儿子,晏倾是太后的女儿,他们自相残杀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太后依然是太后,我们依然是亲王,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们只负责看热闹就行。
虽说至高无上的帝位很吸引人,但肖想那个位置需要条件的——最重要的是兵权。
不管有没有帝王谋略,懂不懂帝王之道,有兵权才有底气,没有兵权一切免谈。
“今晚乌云密布,估计明日一早就要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接着就是倾盆大雨了。”端王抬头望了望天,“我差人悄悄出去打听了一下,虽说得到的消息不多,但有件事你们可能打死都想不到。”
此言一出,三双眼睛齐齐落到他脸上。
“奉旨出去平叛的温瑾,你们知道他现在何处?”端王故作神秘地卖了个关子,很快破解谜题,“他跟着晏倾一起回来的。”
睿王脸色微变,缓缓皱眉:“温瑾跟晏倾一起回来?”
“是。”
齐王神色凝重:“他不是在外面平叛吗?怎么会……”
“平叛应该是假的。”端王取出一封信,“这是我近日得到的情报,西南方向根本没有打仗的迹象。”
“这么说来,温瑾一早就是晏倾的人?”
“篡位一事不会是温瑾在背后撺掇的吧?”睿王皱眉,不得不怀疑这种可能性,“温瑾年纪轻轻就坐上首辅之位,心机城府远比一般人深得多,晏倾或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晏倾很可能只是他的傀儡?”
一直没有说话的怀王开口:“晏倾在朱雀城长大,而温瑾入朝之前的身份一直是个谜……西南出现的叛军首领凤天麒据说是前朝余孽,你们就没想过,或许温瑾才是真正的前朝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