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晏倾和温瑾同感意外。
一来这位钦天监监正在世人印象中一直是个神秘莫测的存在，皇族见过他的人尚且不多，寻常之人更未有机会见其真容。
此番他主动前来朱雀城本就出乎意料，刚踏进公主府大门，尚未坐下就表明来意——即便他的语气并未流露出急切，这番态度也跟他往常心境大不相同。
在温瑾和晏倾看来，确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
二来他致歉的是晏倾，第一个要单独谈话的人却是温瑾，着实让人不解他的想法。
温瑾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晏倾。
“既然司监正想跟首辅大人谈一谈，那就请首辅大人配合一下吧。”晏倾语气淡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必生出太多的好奇心。”
说完，转身往栖凰殿走去。
鹿鸣若有所思地看着包裹在一身黑袍之下的司元，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又觉得此时似乎不是他说话的好时机，于是举步跟上了晏倾。
琅琊眉头微拧，看向司元的眼神里浮现深思，须臾也不发一语地跟了上去。
沈墨继续带着麒麟卫当值，宽阔的前院很快散了个七七八八。
“司监正想跟我谈什么？”温瑾看向眼前这个男人，眸子里细不可查地浮现凉薄光泽，“是否需要找一处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
司元点头，声音略带几分沙哑：“我要告诉你的，是一个不能被其他人听到的秘密。”
秘密？
温瑾无声冷笑，转身往浮云居方向走去。
司元沉默地跟他一道并行，待抵达浮云居，温瑾抬手屏退所有下人，抬脚走进书房。
“我犯过一个无法原谅的错误。”司元跟着走进书房，语气里透着几分让人辨不明的意味，“这次是来赎罪的。”
“监正大人也会犯错？”温瑾转头看他，唇角扬起，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是想跟我忏悔？”
司元没说话。
温瑾声音森然无情：“你对不起的人是殿下，该对着忏悔的人也是殿下，不是我。”
司元语气幽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猜想的那样。”
温瑾挑眉：“监正大人以为我猜想的是什么？”
司元淡道：“来此之前，我想过无数遍，要不要这么早把真相告诉你，明明时间尚早，却又担心重蹈覆辙，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重蹈覆辙？
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温瑾眸心一冷，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监正大人不但清楚我跟殿下的关系，还知道我跟殿下身上都有着其他人所不知道的离奇经历？”
司元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算是。”
“监正大人到底有几分本事的，所以‘天煞孤星’的预言一出，才让所有人深信不疑。”温瑾冷冷说道，“既然来了，就不必与我打哑谜，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可以。”
司元走到窗前，目光落在遥远的地方，“这个秘密跟你有关。”
温瑾一怔：“我？”
“是。”司元点头，“跟长公主有关系，跟你的关系更大。”
温瑾眼底色泽翻涌，周身缓缓萦绕着一层冰冷的气息：“监正大人深得先帝信任，来此之前，有没有算过自己此番命运如何？”
司元平静说道：“不用算，我是抱着必死的态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