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眼的人终于走了。
温瑾心情略微舒展，看了看外面天色：“殿下饿不饿？臣安排他们准备晚膳？”
晏倾挑眉，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他，鹿鸣在的时候绝口不提晚膳，人刚走就问她饿不饿？
“去准备吧。”
温瑾出去吩咐侍女准备晚膳，转身返回之际，低声问道：“对于司元的突然到来，殿下可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晏倾语气散漫，像是根本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一切等他来了再说。”
温瑾没说话，他心里是有些想法的，只是此事事关殿下，他到底谨慎，不敢乱猜测。
窗外黑幕沉沉，侍女提着灯火走在前面引路，身后跟着端着膳食的一行人。
温瑾安静地想着，如果司元此番来者不善，那么进了朱雀城就永远留在这里吧，不必再回皇城去了。
只是不知道他来此之前，有没有算到自己以后的命运？
侍女进殿摆好了一道道膳食，温瑾和晏倾移驾到了膳桌旁，温瑾目光从满桌菜碟汤盅上一掠而过，转头看向晏倾：“臣喜欢跟殿下一起用膳。”
晏倾淡淡嗯了一声。
温瑾于是笑了笑，给晏倾布了几样菜，两人一起吃了起来，气氛温馨而轻松，让人只想吃得慢一点，慢慢享受此时这份让人喜悦的时光。
“臣想一直这样。”温瑾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饭，“一直都这样。”
晏倾无情地浇了一盆凉水：“你几时见过内廷大总管可以跟主子一起用膳的？”
还一直这样？想得倒是挺美。
温瑾沉默片刻，低声道：“臣想再提一个要求。”
“三个要求已经满了。”晏倾吃了口菜，声音淡定，“本宫让你好好考虑，你自己不考虑清楚怪谁？”
温瑾唇角微抿：“臣改变主意了。”
“是吗？”晏倾抬眸看他一眼，“虽然本宫大概不会答应你，但不介意听听说说。”
温瑾低声道：“殿下之前在帝都长公主府问臣的问题，还作数吗？”
“你觉得呢？”晏倾嗤笑，“那么久了，自然是不作数。”
温瑾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不是想阉了自己？”晏倾目光微抬，“本宫已经给你预留了贴身内侍的位置，你不必多想其他。”
温瑾神色微僵，不发一语地低头吃饭。
晚膳结束之后，晏倾依着惯例坐在窗前看书，温瑾给她泡了杯养胃茶，之后自去洗漱，回来之后穿着一身白色寝衣：“臣伺候殿下？”
晏倾抬头看他，眼神微妙：“你要伺候本宫沐浴？”
温瑾默了一瞬，低着头：“若殿下允许的话……”
“男女授受不亲。”
温瑾又是一默：“臣都住到殿下寝卧了，还要谨守男女之防？”
“住到本宫寝卧，是本宫想补偿你而答应你提出的要求。”晏倾说道，“伺候沐浴不在职责之内。”
温瑾没说话，虽然他想说他之前已经侍浴过一次，男女之防在他们之间其实从来不存在过，但之前那次其实并不算是正式的侍浴，而且彼时殿下其实是恨着他的。
温瑾忽然一怔，心里酸酸的，刺刺的，庆幸自己在帝都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追到了楚国，庆幸殿下对他心软，庆幸她愿意给他的包容，愿意听他解释。
更庆幸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一世他本就抱着就算被她厌弃也绝不离开的想法，誓要护她一生周全，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顺利得出乎他的预料，这样的结果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温瑾轻轻吐出一口气，径自想得入神，晏倾看了他一眼，很想知道这种随时随地魂游天外的本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成的。
看他想得那么出神，晏倾懒得理会，自去沐浴，沉香早带着侍女准备好了沐浴的温水、花瓣、寝衣、毛巾等一应用物。
晏倾在朱雀城的这座公主府比帝都长公主奢华得多，连沐浴规格都是皇城无法相提并论的尊贵，从山来引来的温泉水一年四季温热宜人，晏倾以前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此泡个花瓣浴，以此来缓解身心上的疲惫不适。
虽然经常把夺位挂在嘴边，可晏倾心里，朱雀城比那座表面繁华实则肮脏不堪的皇宫更有归属感。
沐浴净身之后返回寝殿，晏倾屏退侍女，走进内室就看到温瑾站在长榻前，正认真地端详着什么，听到晏倾走进来，他转身开口：“殿下。”
晏倾打量着床沿长榻。
温瑾搬来的这方长榻乃是红木所制，跟晏倾的床长度相差无几，高度比她的床略矮一些，一头带有靠背，两边没有围栏，正好可容纳一成年男子躺卧其上。
晏倾沉默片刻：“这方长榻离得是不是太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