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了,紫霞,你还好吗?”
五百年的时光,于神仙来讲,挥手一瞬,扬臂便过、但是,那五百年,是漫天神佛记得最清楚地五百年。一只让宇宙大道破碎的猴子,一段天庭战败的屈辱史,还有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五百年,成就了什么?妖族的崛起吗?五百年,成就了什么?英雄的迟暮吗?五百年,成就了什么?天界的灾厄吗?五百年,成就了什么?或许就是烟消云散罢了。如果说天地之间尚有一物不受宇宙道化,不入六道轮回,真正不死不灭的话,那么,我想是一只石猴。......婆娑世界,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某处。绿油油的灌木丛异常高大,遮挡了实现视线,白色的雾气含着某种道韵充斥于整个山脉。一只小猴子蹦跳在丛林里,时而跃泉,时而摘果。“山顶上那尊石像是谁啊?”
小猴子指着山顶处一块酷似猿猴的石头问道。他的父亲是一只成年黑猿。“那只是一块天然的石头罢了。”
黑猿认真剥着手中的坚果。“哗啦——”灌木丛被拨开,一只连自己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老猿出现在两猿面前。黑猿站起身,老猿示意他坐下。“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这是咱们妖族领袖……咳……叫什么来着……咳……我记得我祖爷爷曾与我讲过的,怎么忘了?……咳……”老猿一边抚摸着小猴的头,一边懊恼地说到。“反正,他是我们的领袖。没有他,我们……”老猿自顾自,向丛林走去,再听不到他的呢喃。小猴揉了揉脑袋,不明所以,又一蹦一跳地在山涧间玩耍。白雾越来越难浓,黑猿似乎看到那山顶的石头笑了一瞬,再看,却是如初。……夜色笼罩,丛林传出野兽的嚎叫,传彻天际,似乎回到了数万年前。……天宫金色的阶梯下,一员健壮的武将跪伏在云间,头深深地埋在地上,静静地等着一名天将宣读天旨。“天蓬元帅接旨!”
“臣接旨。”
“天蓬大元帅真君北极四圣天蓬私自与嫦娥生情,触犯天规,念战功卓著,贬为凡彘。钦此!”
“臣~接~旨。”
天蓬跪伏在地上,一字一顿叩首道,浑然不觉锋利的齿咬破唇,流出金色的血液。三字刚落,天旨化成金色的风流,聚入天蓬体内。这是一种标记。天道威怒,时辰一到,不管身在何处俱要受刑。天蓬站了起来,云起气有时飘过天蓬英俊的脸庞,金色铠甲在晚霞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天蓬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他环顾这辉煌依旧的天宫建筑,心中一阵发苦。这天庭,终究太冷了些。也许自己从一开始便不应该当这个天神。现在也好,做一只凡间的猪,难道会比作做神更痛苦吗?呵呵,谁又知道呢?他毫无目的地漫步在云间,甚至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太阳驾着长车已经回到了他的谷隅,又是一个人间的黑夜。天蓬正想着一些事,他听到了一声呼喊。“天蓬兄,怎又到月宫来?”
吴刚持着一把巨大的斧头,在砍着桂树,他一刻都不能停歇,即使他已经砍了百万年,树屑随着利斧的一次次挥砍飘下。“吴刚?”
天蓬蹙了蹙眉头,“是啊,我怎又到这里来了?”
天蓬的声音低若蚊蝇。他看了看吴刚的斧头。,又看了看如玉般的桂树,百万年的时光也只是被砍了不到一寸而已,但也仅此而已。天庭怎会放一尊力神去下界呢?“嫦娥,她还好吗?”
天蓬倚在桂树边许久,低低得地问道。“在这清冷的月宫里,还有什么好不好的?仙子,她,一切如常。”
吴刚挥起利斧,再一次将桂树砍掉一尺,还未到下次的挥砍,桂树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砍痕。吴刚如常砍着桂树,天蓬倚在那儿。“那便好,保重。”
天蓬回首望了望月里如云的宫殿,转过头去,一步步踩着流云离去。吴刚盯着天蓬的背影在凄清的天宫中显得越发萧寞,他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去的天蓬,默道:“天蓬兄,这一去便再不回来了。”
话刚罢,一道闪电击中了吴刚,他一阵酥麻,看到这会儿桂树已如原来了,他重新提起大斧,奋力一挥,桂树一阵摇晃。吴刚头上的阴云消失不见。……人间世,隋帝国大业元年,天篷降为凡彘,唐贞观元年,化形为妖。后被观世音所伏,佛名“悟能”。隋大业四年,卷帘犯天规,贬凡间流沙河处为妖,后经观音指点,随三藏取经,佛名“悟净”。茂密的丛林几乎完全掩住了山路,西行队伍艰难得在丛林里前进“噗通——”猪坐在了地上,耍起了诨。“师父,咱们先歇会吧!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哼——哼”这是猪鼻发出的声响。唐三藏看了看渐黑的天色,周围的丛林渗透过来黑暗,不知名的鸟类亦连续不断地发出怪叫。“天快黑了!翻过这座山便有人家,到了那儿我们再歇息吧!”
唐三藏看向了猴子。“随便。”
猴子摊了摊手,表示没意见。于是三人继续向丛林深处走去,不顾正在咆哮的猪。猪亦很快跟了上去。山林翻过,果然见到一户人家,幸好,似还点着灯,三藏一行来到这户人家门前,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却不见月亮,更不见星星,今晚,或许是个不眠之夜。“悟空,去敲门!”
唐三藏命令道。“我没听到师傅您说什么?”
猴子盯着唐三藏,嘴角掖着淡淡的笑容。“您,再说一遍?”
“额,没,没事~我去敲门。”
唐三藏不敢再对上那双火红的眼睛。“吱~”木门开了一半,露出半个老农的头,猴子紧盯着老农,嘴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半刻钟后,老农同意了四人借宿。这当然是猴子那根棒子的功劳。至于老农,则在柴房中瑟瑟发抖。夜半,月出乌云,师徒四人睡得正香,十多把尖刀挑开掩住的房门。蜈蚣尽量掩住自己步伐的声音,看到师徒四人正酣,心中暗喜,三把尖刀对准了除猴子外的三人。蜈蚣正要挥刀,他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毛茸茸的候爪,蜈蚣转身,对上了一对火红的眼睛。“大...大圣爷?”
蜈蚣被拖到了院子外的丛林,中间过程悄无声息。猴子把蜈蚣精扔在一片旷地上蜈蚣单膝跪地,“大圣爷何时识破的?”
、“当我从木门后面看到你那刻开始。”
“也是,大圣爷神通广大,属下这点本事真是不自量力了。”
蜈蚣自嘲地笑笑。“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我也许会饶了你。”
猴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神色就像这夜间的霜一样冰冷。“是属下自作主张,无人指使。”
蜈蚣抬起头和猴子对视。“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什么?”
蜈蚣忽的站起来,对上猴子火红的眼,“西游就是个骗局!佛门,道家的骗局!大圣爷您要是信了,那我们妖族就再无出头之地了......”“够了!”
猴子怒斥道,“西行如何还轮不到你的教训!你滚吧,我还没有残忍到杀我部下的地步。”
猴子转过身,背对着蜈蚣。“只要属下在一日,便会让大圣爷少走一步,除非大圣赐我一死!”
蜈蚣自顾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流出黑色的妖血。蜈蚣再抬起头时,已经没有了猴子的身影。......蜈蚣精走了,只剩下猴子在山林里,淡白的月光顺着山林的缝隙照在猴子的脸上。猴子紧握着双手,又忽的松开。火红的眼睛又如往常一般暗淡。他轻轻一跃,坐在了这座山的山顶,凉风没有阻挡的吹了过来,猴子躺下,看着黯淡的星空。星空啊,你的星星去哪儿了呢?又被那个神邸所遗忘了呢?猴子睡着了,他似乎在梦一件事情。多少年没有做过梦了啊?!梦里的猴子新奇地打量着梦里的画面,在他面前似乎真的只是一幅幅画面:刚开始是花果山,他真想开心地做一辈子猴王啊,知道一只老猴子告诉他他终有一天会死的,他坐在宝座上活蹦乱跳,问道:“死,是什么?好玩吗?把它拿到水帘洞可好?”
那只老猴子灿灿地笑道:“死是死亡,世间万物死生都要受地府管辖,包括您,死之后,无知无觉,灵魂被践踏,身体受腐化……”接着,他在三星斜月洞外跪了七个春秋,七年的时间,他的膝从未移过,风任他吹去,雨,任他打去,他终于引得了菩提祖师相见……”画面一闪,他联合了兄弟六圣,发动了对天庭的反天大战,他是万妖之王,当他登上这个宝座,他的命运便再也不没他自已掌握,而是妖族的复兴……接着,他上天庭,看到了天蓬,那个曾经的天最强统帅却为情所回,遥对着广寒宫,流一滴滴的眼泪……他认识了紫霞,她总愿坐在天边,看着或远或近的流云,她只是天边的一抹晚霞……猴子的眉头紧紧锁住,一幅幅画面让他心底的伤疤再次被揭开,他终被惊醒,看着自已颤抖的双手,又看了看太阳出现了天空。他的嘴一阵发苦,他伸了个懒腰,向山林处疾速飞去。猴子跨过门槛,便叫道:“师父,我回来了!”
唐三藏睁开眼,转即又合上眼。只有一片枯叶,从房梁上落下。猪,还在睡着。猴子自讨无趣,向内屋走去,沙僧正要站起,猴子突然转过头,沙僧僵住。“对了,奉劝你一句。三界的事情,你最好别掺和,同时也把这句话带给你家那位。三界事大,不是他一个人能左右的,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猴子作握手状,骨头啪啪作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话罢,也不管沙僧如何,便自顾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