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又是一阵头疼，只能继续违心说了。
“此人年纪轻轻，就能让许将军如此重视，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否则也不能从金陵那种地方逃出来。可魏王也不要忘了，此人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若其不能放下执念，以大局为重，恐怕难以担当重任。”
司马懿明褒暗贬，把凌统的分量压了下去。
“人都有年轻气势之时，孤当年也有过刺杀董卓之举。若是他能够放下成见，孤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
曹操拿自己举例，那司马懿就不能继续说了。
“魏王所言极是，人是会变的。”
“那你司马仲达会怎么变呢？”
司马懿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又是一阵紧张。
“无心之言，仲达不要放在心上。”
“孤不能再等了，成皋危在旦夕，再败下去，凉州必生叛乱。回去打点一下行装吧，孤再去会一会云长。”
“诺。”
曹操的心情忽明忽暗，趁着这会心情好好，司马懿赶紧撤了出去。
“云长啊，若是我帅关中之兵，挥师北上，你领豫州之众南下江东，天下何愁不定啊！”
“可惜，可惜。”
……
徐州。
大战将起，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
袁尚和刘备不谋而合，都想要挫败对方的锐气，结果就是近二十万人马直接正面对上了。
谁也不肯让步，就必须分出个胜负了。
刘备以张飞为左翼，张辽为右翼，王安高顺为前锋，自己坐镇中军，由赵云镇守后方，随时待命支援。
袁尚的安排同样简单，颜良、张郃、庞德、高干各自领军，淳于琼拱卫西线，五路人马四攻一守，没有什么设计可言。
就是最直接的攻守，谁打赢了谁就是赢家。
十万对十万的战斗，乱搞那种绕后的操作和寻死没有什么区别。
纵观整个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也就只有关羽绝北道，于禁战官渡完成了这个成就。
魏延的子午谷奇谋也是一样的路数，诸葛亮不敢冒这个险不是没有道理的。
打赢了自然是可以一举击溃敌军，打输了立碑都数不清人名。
越是大战，越是要忍耐，在忍耐中寻找机会。
高手过招全凭一口气，气绝人亡，气不绝百战不殆。
此战更有一点意义重大，是刘备和袁尚第一次正面交锋。
大战的头一日，两人就来到了阵前，做一翻帝王之间的交流。
袁尚带上了颜良，刘备带上了张飞，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其实王安挺想看看两人不带侍卫见面的，刘备的武艺不输二流武将，一打一绝对可以追着袁尚砍。
可惜没有看成，袁尚说的不带人不见面。
“没意思，想装蛋还不敢自己来，跟自己拧巴个什么劲。”
王安在后面嚼舌头根，也不知道前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能就这么等着。
不止他在等，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
一声令下，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命丧他乡，游魂在外，难见故人。
“论资排辈，我应该叫一声叔父。”
刘备阅人无数，也不得不说一句袁尚长得确实容貌出众。
这份英气，袁绍年轻时也不过如此。
“那我就直呼贤侄了。”
两个人都是自称自己是世间的天子，可现在就他们俩在这，去较那个真没什么意义。
谁是真正的皇帝，今日之后就会见分晓了。
“家父在世的时候，经常提起叔父，说世间仁义之人，莫过于玄德公。”
“仁义二字，刘备追逐半生，仍然觉得做的不够。有本初兄这句话，吾心甚安。”
张飞和颜良各自在十丈之外等着，虽然离得远，但眼神中已经交手多次。
颜良和文丑亲如兄弟，关羽此前杀了文丑，张飞又是关羽的义弟，两个人没有火才奇怪。
“叔父这话，要侄儿羞愧难当啊。叔父要是当不起仁义二字，试问天下谁人当得起？”
“山间老叟，呓语孩童，皆可当之。”
“哈哈哈哈……叔父说笑了，这些人远离世间，生死无关大局，何以称之为仁义啊？”
“不争天时，不问人事，安其身守其命，不是仁义又是什么？”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刘备这么多年的风霜雨雪不是白吃的。
“好一个安其身守其命，叔父是在说我袁尚不识时务了？”
“袁家四世三公，本为汉室肱骨，走到今天这一步，乃是贪心使然。贤侄若是此时肯会悔改，袁家依旧是袁家，贤侄只是被那些奸臣推到了这一步，我可以既往不咎。”
“叔父是不是忘了，当初你自领徐州牧的时候，第一件事可是先通知家父。连你都觉得袁家重于汉室，今日说这番话，不觉得羞愧么？”
刘备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后辈，也得在心里说一句虎父无犬子。
袁绍长于布局，短于应变，和眼前的袁尚刚好相反。
“孙文台为了一块玉玺，落得了身死名裂的下场。本初公路皆是掌握玉玺之后，短命而亡，贤侄也要步他们的后尘么？那上面是大汉四百年的气运，岂是尔等所能染指的？”
“我若是是非要一试呢？”
袁尚眼光决绝，心不再那么沉得住气。
“那朕就踏平河北！”
刘备声音骤然变大，张飞和颜良都是一惊。
战场虽然平旷，可声音总是能够传播的。
王安在后面听了个尾音，不知道刘备说了什么。
总之应该是谈崩了，意料之中。
都到了这个位置上了，下去就是个死，谁都不会让步的。
“到底是河北的马蹄踏破江东，还是你东南的将士杀到邺城，你我都说了不算，就让这些将士们来决定吧。”
“你又错了，只有天下的百姓，才能够决定。”
刘备拔马回头，袁尚慢了半拍，也跟着转身。
两人的信号都一致的。
开战！
王安见刘备拔剑，一刻不等地下令进攻。
袁尚那边也是同样的动静。
“此一战，要让世人知道，要让天地看见，我大汉雄师，战无不胜。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
刘备和数万将士逆向而行，耳边的杀喊声盖过了王安所有的思绪。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