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万恒也和他姐姐一样,笑得阳光灿烂。
那副熟悉的墨镜就被他挂在了衣服的领口上。
相框旁边有一盒百优解,已经被吃掉了大半,盒子张开着,说明书被丢在了一边并没有被看。
再过几天的话,少女应该就要断药了。
宁雨微微思忖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万恒死去后,他的姐姐也就是这名少女,就是一个人了。
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这样的她要怎么在这残酷的世界上活下去?
况且刚才,一个似乎受到她照顾的老人也已经因病离世了。
“咔嗒。”
宁雨听到了某种响动,一种不妙的感觉攀上了心头。
声音是从少女的卧室传来的。
宁雨没有犹豫,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将手握在了门把手上,试图拧开。
门把手纹丝不动,已经被反锁了。
宁雨右手一抬,血鸢被粉红色的微粒在空中构建出来,房间里猛然多了一道寒光。
她紧接着一刀,将整个锁的部分切掉,以血鸢的锋利程度,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锁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宁雨一脚踢开了房门。
果然。
一道尼龙绳索从铁质的灯架上面落下来,然后被打结形成了一个圈。
少女已经悬挂在了卧室中央,身体还在抽搐。
【叮!任务:唯一严肃的哲学问题进度已更新!】
【任务:唯一严肃的哲学问题(2/2):做出选择。】
【选择1:救下少女。任务立即完成。】
【选择2:离开不管。任务立即完成。】
宁雨的内心出现了几秒的犹豫:
既然救与不救,任务都会直接完成,那么要救吗?
不过她的身体似乎比脑袋行动得还要快,手中的血鸢斩出一道红光,那略粗的尼龙绳立刻应声而断。
她身体前冲,接住了少女的身躯,转身将少女放在了她的床上。
少女才刚刚自缢不久,突然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问出一些万恒的事情,宁雨这样告诉自己。
“咳咳....咳咳咳.....”
宁雨看着她捂着自己的喉咙,一边咳嗽一边剧烈地喘息着。
求生的本能和求死的意志是无关的。
过了一会少女才缓过神来。
她猛地一抬头,看向了阻止的自己的宁雨。
“为什么....为什么要....咳咳.....阻止.....”
“是....是你?!”
少女的眼角还有泪水,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有的,还是咳嗽咳出来的。
只是突然辨认出了宁雨,她张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眼前拿着救下自己的人,就是那天换给自己百优解的美丽银发女孩。
刚刚到嘴边的不解和微微的埋怨,似乎又咽了下去。
宁雨也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等她稍稍恢复了以后,才开始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万恒的姐姐?”
少女闻言有些惊讶,宁雨看到了她脖子上深红色的勒痕很明显。
宁雨忽然意识到,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天花板布置好尼龙绳是不现实的。
也就是说,不论如何,少女都打算在今天自缢,她照顾的那位老人的死,也只是一个插曲。
“对,你是...探索队的人?”
少女似乎明白了宁雨的身份,既然她认识自己的弟弟,一切就很明显了。
宁雨闻言,缓缓地点头。
“为什么...要阻止我?”
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的眼神空洞,因为再一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她忍不住把目光一偏。
“你也知道,他已经在任务中死去了。”
她的手捏紧了手里的床单。
“如果我告诉你,他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呢?”
宁雨轻轻开口,少女立刻抬起了头,看向宁雨。
“我听季梦瑶说了,原来你也知道,但那也只是可能,探索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继续深入调查的。”
她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多惊讶,而是又再一次低下了头。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了。”
“就算万一真相查出来,难道我弟弟就可以复活吗?”
“到时候,我还是一个人。”
“我的病也不会放过我的,只要再一次被缠上,每天都会是折磨。”
她缓缓地把身体靠在了床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芒。
宁雨静静地看着她,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在调查这件事?”
她忽然是想到了什么,重新看向宁雨,发出了疑惑。
“姑且算是吧。”
宁雨点了点头,其实这次跟来也只是无心之举,但她的确想知道原因。
“他出去的那天晚上,有和你说什么吗?”
宁雨紧接着问道,希望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少女只是摇了摇头。
“他什么也没有说,那晚他回来以后又突然出去了一趟,然后就和我说要去外面完成任务。”
“但没有说什么具体的信息。”
宁雨大概也猜到了是这样,不然探索队那边也应该有些进展才是。
少女突然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个本子,递给宁雨。
“这是他的日记,但里面都是些琐碎的事情,也许会有什么线索,是我后来发现的。”
宁雨闻言微微一愣,然后才接了过来,她看着少女,有些迟疑地问:
“这样好吗?”
把自己弟弟的日记交给一个陌生人阅读。
“你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什么恶趣味之人,这点分辨能力我还是有的。”
少女轻轻摇头,忽然转头又开始拿起了刚刚被宁雨切断的尼龙绳索,又开始修补了起来。
重新在断掉的地方开始打结。
宁雨并没有急着去翻看那本日记里的内容,而是盯着少女的行动。
她在犹豫要不要劝她,用什么理由呢?
如果自己是她,失去了所有,还被这样的疾病缠着,自己会有活着的想法吗?
假如被苦难所击倒了,不想反抗,是可耻的吗?
这个问题她基本没有想过,一直以来,只要有实力,她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你不用劝我了,谢谢你。”
少女回头对着沉默的宁雨,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如果我查到了真相,我会来告诉你的。”
宁雨只能这样说道,就连她都有些不理解自己在干什么。
“谢谢你。”
少女的手中不停地忙活着,嘴里还在和宁雨轻轻地诉说:
“从被周围的人嘲笑开始。”
“从这该死的末世,只剩下我和弟弟两个人相依为命开始。”
“从弟弟为了我的病到处奔忙开始,最后却身死开始。”
“我已经受够这样的荒诞离奇的世界了。”
“这无望的挣扎于我而言毫无意义,只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我要行使我最后的权利。”
宁雨收起了日记本,站在门口沉默着。
她知道已经没有劝阻的必要。
如果要说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之类的话语,不过是一种没有经过他人的痛苦,就擅自帮人做决定的傲慢罢了。
“那么...再见?”
“再见。”